分卷閱讀818
” 秦彥婉側(cè)想了想,淡然地道:“不必你回話了,我自下車去吧,總不好失了禮數(shù)?!?/br> 人家都說了要道謝,她也不能連面兒都不露,那也太失禮了。 采綠應(yīng)了個是,那廂采藍(lán)也終是按下了心神,仍舊白著一張臉,快手快腳地替秦彥婉戴上了冪籬,將她扶下了車。 此時,秦府的馬車已然調(diào)過了車頭,而那戶大族人家的馬車便在他們身后。 秦彥婉下得車來,回身看去,透過淺白的軟羅素紗,便見對面行來一人,白衣勝雪、墨長眸,竟是一位生得極俊美的郎君。 秦彥婉冪籬下的臉,一瞬間有些色變。 那一刻,她眼中看見的,不是對方的俊顏與風(fēng)姿,而是……那位郎君腰畔的玉珮。 那是一整塊上好的羊脂玉,打磨得圓潤光滑,上頭的系繩與下頭的流蘇皆是名貴的云絲織就。 這位郎君,絕對不凡。 秦彥婉心下微凜,扶著采藍(lán)款步上前,搶先屈身行禮:“青州秦氏二娘,見過郎君。” 青州秦氏在大都城大約只能算是小姓中的小姓,秦彥婉先行見禮,亦是禮數(shù)使然。 那位郎君立時揖手還禮:“廩丘薛氏薛允衡,見過女郎。” 清悅的語聲仿佛春風(fēng)拂面,那一身風(fēng)儀更是極之秀朗,直將這滿街的夏景換作了桃花灼灼。 秦彥婉提起的心瞬間便往下放了放,無聲地舒了一口氣。 原來是廩丘薛二郎。 怪不得這通身的氣派如此不凡,七姓之一的郎君,那的確不是常人可比的。 她心中如此作想著,再度折腰行禮,薛允衡亦謹(jǐn)守著禮數(shù),揖手還禮。兩個人于盛夏的街頭互問安好,又皆是一身的白衣,男的大袖飄擺、女的裙裾翩飛,瞧在旁人眼中,卻是再美好不過的一副畫卷。 互通姓氏之后,薛允衡便直起身來,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秦彥婉,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卻是另一個瘦弱而纖細(xì)的身影。 原來,何鷹真的沒看錯,這車中坐著的,的確就是她……的姊姊。 凝目看著前方俏生生的女子,薛允衡的心底深處,忽地涌起了一陣刺痛。 他這是怎么了? 只因為聽何鷹說那對面的車子是秦家的,看著似是女眷,很可能是秦六娘的某個姊妹,他便急吼吼地下車來要和人家說話。 他如今已然變成了這樣可悲之人么? 只因為對方與……她,有著些許聯(lián)系,他便要湊過去多說幾句話,就像是希望透過這些微末的聯(lián)系,從中汲取些什么。 難道說,這便是所謂的……相思?思之而不得,于是轉(zhuǎn)而想要從旁人身上找到她的一點影子? 薛允衡的面上,浮起了一絲苦澀 他從何時起就變成了這樣?又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心中的刺痛還在一點點地加深著,往昔的畫面不住重現(xiàn),薛允衡茫然地抬起了頭。 天空晴朗,潔白的云絮鋪散開來,像是被風(fēng)吹亂了的白裙。 他想起她穿著斬衰的模樣,柔弱地、纖巧地,立在高大的城墻下,仿佛風(fēng)吹就倒。 可后來他卻知道,她委實是狡黠與聰慧的,卻也是艱難與困厄的。她拼命地用著她的狡黠聰慧,一點點走出了艱難、打碎了困厄。 他本以為,他只消回回頭,就能瞧見那個瘦弱而卑微的小女孩,立在他的身后,纖纖身形如行柳,在他回的每一個瞬間,皆可入目。 可是,轉(zhuǎn)眼之間,她卻已然高高在上,端坐于華貴的寶座上,妝容華麗、美艷絕倫,就算他仰起頭來,她也未必瞧得見他。 從何時起,她與他,便離得這樣遠(yuǎn)了? 薛允衡面上的苦澀,重又化作了茫然。。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最重要的東西,正一點一點地剝離出他的身體。 可是,他憑什么會有這樣的感覺? 他真的擁有過么? 這種抽離般的痛,是唯有擁有過的人才能感知的。 可他,又何曾真正地?fù)碛羞^? “原來是薛二郎君,真真是久仰大名。您也太客氣了?!倍嫌星逋竦恼Z聲響起,不疾不徐地,渾不似她時而在他面前張牙舞爪的聲氣。 第826章 素羅軟 薛允衡的視線微有些泛空,然后,他便看見了那面素白的輕紗。 軟羅冪籬隨風(fēng)輕動,上頭并無一點繡紋,一如眼前女子那身簡單而又雅致的衣裙,處處都流露出淡然的風(fēng)致。 面前的人,終究不是她了。 薛允衡惘然地想著,思緒飛去了很遠(yuǎn)。 她從不會這樣淡雅地與他行禮作答,她只會搶他的棋子、牙尖嘴利地與他理論,要么便在他面前抓耳撓腮,為著一盤殘局而絞盡腦汁。 縱然她也可能擺出這樣的雅致來,但在她的身上,卻流淌著一種更深刻的東西。 他形容不出那種感覺,就好像他永遠(yuǎn)也沒辦法參透她的畫意。 他只知道,在那些拙劣的筆觸之中,有著一種懾人心魄的力量。就像她每每看向他時,仿佛與他并不在同一片天空下、同一塊土地上。 她像是隔在這塵世的另一端,哪怕觸手可及,卻還是孤寂得像那枝開在紙上的桃花。分明她在笑著,可他卻看見了她哀絕的眼淚、刻骨的悲吟…… “……小女子無狀,還請二郎君見諒?!倍锨逋竦恼Z聲仍在繼續(xù),每一個字都是那樣的清晰。 他飛快地回過了神,向著眼前的女子揖手:“方才是我的馬車走得太快,驚擾了秦二娘子,你無事吧?” “無妨的?!鼻貜┩翊丝痰膽B(tài)度卻是比方才灑落了好些。 薛氏與秦素向來交好,能與薛二郎偶遇,自然不虞惹來麻煩。 大都,到底不是青州了。 她向著他款款而笑:“些許小事,郎君何須如此多禮?!?/br> 微帶著些南方口音的官話,和她一模一樣。 薛允衡忽然就有點想再聽一聽這個聲音,再多聽幾句這熟悉而又陌生的腔調(diào)。 “前頭有座不錯的茶樓,女郎若是不棄,請容我賠個罪,去茶樓喝杯茶去,可好?”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響了起來,如同他此刻的情緒,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