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么能呢？”麗淑儀立時說道，面上已然堆起了nongnong的笑，一掃方才的落寞：“殿下也太客氣了，這本就是我的錯兒，卻是連累了殿下?！?/br>
    她輕聲地說著話，熱絡(luò)的眼神定定地停在秦素身上，連眼珠子都像是定住了一般，襯著她那張脫了形的臉，十分怪異。

    秦素掃眼看過，心里便又有點毛毛的起來。

    也許是錯覺吧，麗淑儀今日的表現(xiàn)，總讓她覺得有些詭譎。

    “便錠般坐著想也無聊，殿下若是有興致，不若我們著一盤棋可好？”麗淑儀的語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秦素舉眸看去，卻迎上她熱切的、甚至可以稱之為渴盼的目光。

    秦素心下極是狐疑，口中便婉拒道：“還是算了罷，我今日沒心情著棋，且我的棋藝也很糟，沒的壞了夫人的眼?！?/br>
    “哦，是么？”麗淑儀臉上的熱切飛快地轉(zhuǎn)作了失望，面色悵悵，若有所失。

    秦素往左右看了看，卻見偌大的正殿之中，除了她與麗淑儀之外，竟是半個人影都不見。大殿的正門虛掩著，透過圍屏的上方，能夠瞥見一角陰郁的天空。

    “這天倒是陰下來了，該不會下雨罷？”麗淑儀的語聲再度響了起來。

    秦素轉(zhuǎn)首看去，卻見她也正在看向那一角天空。

    那一刻，她抬起的臉被梁柱的陰影覆去了大半，并瞧不清她的表情。

    秦素不著痕跡地端詳著她。

    從秦素的角度看去，麗淑儀的側(cè)臉有些嚇人，顴骨高聳、兩頰深陷，因人都瘦得干了，那眼窩便格外突立出來，在天光下落著陰影，跟個黑洞也似。

    看著此刻的麗淑儀，秦素的心，居然莫名地就柔軟了下去。

    說來說去，這世上也不過皆是些可憐人罷了。江三娘其人雖可恨，然卻也有叫人同情的地方。

    此刻，麗淑儀正地望著天空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十分怔忡。

    秦素微嘆了口氣，視線掃過她的手，卻見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捻著紗羅的鎖邊兒：卷起來，又撫平；再卷起來，再撫平。如此往復(fù)不止。

    “罷了，我們著棋便是?！鼻厮貒@聲說道。一面在心中唾棄著自己一時的柔軟，一面卻又覺得，與其這樣兩個人干坐著，倒不如尋些事情打發(fā)時間。

    不料，聽了她的話，麗淑儀卻是轉(zhuǎn)首向她搖了搖頭，強笑道：“還是算了罷，我也不愿強人所難，殿下難得來我這里散心，沒的消耗心神，卻是無趣。再者說，我，終究不是那個該與殿下著棋之人?！?/br>
    秦素聞言，面色微微一變。

    這話是什么意思？

    她轉(zhuǎn)首看向麗淑儀，卻見對方也正在看著她，見她看了過來，麗淑儀便扯出了一說不上是笑而是譏的表情來，說道：“我聽人說，當(dāng)年在青州的九霄宮，殿下也時常著棋?！?/br>
    她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秦素，似乎想要從她的臉上發(fā)現(xiàn)些什么。

    秦素心頭微凜，面上則浮起了一個淡笑：“我棋藝極差，與人著棋也是輸?shù)臅r候多些?！?/br>
    “是么？”麗淑儀的眼窩深處像是閃過了一道光，旋即她便挪開了視線，轉(zhuǎn)首望向了旁邊的銅獸爐，面上的神情也隨之淡了下去：“看起來，與殿下著棋之人，棋藝甚高。”

    秦素沒說話，只狐疑地看著她，心里有點打鼓。

    麗淑儀這話分明意有所指，就是沖著薛允衡說的。

    當(dāng)年在九霄宮時，秦素的確時常與薛允衡著棋。

    只是，麗淑儀又是從哪里聽來的消息？

    第878章 聞驚呼

    “要不，我們?nèi)ネ忸^走走罷?！彼尖馄毯螅厮乇闾嶙h道。

    總在這里坐著，她有點不舒服，麗淑儀也是怪怪的，變得她都快不認識了。

    麗淑儀聞言，便抬頭看向了屏風(fēng)處，神情又變得悵然起來，說道：“這地方我時時走、日日走。委實是……膩了?！闭Z罷，她便轉(zhuǎn)眸看向了秦素，面上的落寞與孤單：“殿下就陪我在這里坐一坐，好么？”

    見她如此說，秦素自不好再堅持，只得應(yīng)了一聲，隨后捧起茶盞暖手。而麗淑儀則仍舊轉(zhuǎn)過頭去，望著那一角天空出神。

    兩個人無聲地在殿中坐著，眼瞧著外頭的光影漸漸變暗，那天兒陰沉得越發(fā)厲害，秦素便轉(zhuǎn)頭看了看旁邊的刻漏，眉心又蹙了起來。

    將近一炷香的功夫過去了，白芳華她們卻一直沒回來，那庫房里的箱籠有那么多？三個人也找不過來？

    便在秦素如此作想之際，麗淑儀也往偏殿的方向看了看，蹙起了眉，喃喃道：“怎么去了這樣久還不來？”

    “是啊，去了好半天了。”秦素附和地說道，再度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了偏殿，問：“那庫房里是不是箱籠特別多？”

    麗淑儀便轉(zhuǎn)首向她歉然地一笑，柔聲道：“那里頭的箱籠確實是多了些。殿下有所不知，這庫房里有好些之前留下的舊東西，可能是原先住在此處的哪位夫人留下的吧，一直都沒人收起來，就這么白擱著，再加上我的箱籠，著實不少了?！?/br>
    秦素“唔”了一聲，方想問一問此處之前的主人是誰，不想麗淑儀卻是站了起來，道：“我還是去瞧瞧去吧?！?/br>
    秦素見狀，便也跟著起了身，笑道：“也好。左右無事，那我也去罷。”

    麗淑儀聞言，面上立時便現(xiàn)出了明顯的尷尬，不安地往旁邊看了看，道：“殿下……能不能不要去？”

    “這是為什么？”秦素奇道，“夫人都去得，怎么我就去不得了？”

    “尚要請殿下見諒，那個地方……”麗淑儀似乎有點說不下去了，面上尷尬之色愈濃，幾乎是哀求地看著秦素，停了一會后方低低地道：“……那個地方委實是臟亂得很。還請殿下給我留兩分體面?！?/br>
    言至最后，她的眼圈兒居然紅了。

    秦素怔了怔，隨后便即了然，一時間倒有些訕訕地起來。

    很明顯，那庫房不是“有些”臟亂，而是“非?！迸K亂。

    想想也是，麗淑儀之前也說她手頭沒幾個宮人，而據(jù)秦素所見，從她進惠風(fēng)殿至今，除了岳供人并那個候在門外的小宮人外，再沒見過第三個仆役出現(xiàn)。

    麗淑儀一個人住在這偏僻的避暑山莊，日子想必也不是很好過。換作是她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