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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過了,如今這場宴會則表示著熱鬧真正開始,而接下來晚上的戲酒,則又是一個**。 秦素前世從沒參加過萬壽宴,卻也覺得一切新鮮,那做成桃子狀的面點與雕成仙鶴樣兒的精致酒樽,猶得她的喜愛,是故吃喝得尚算開懷。 事實上,不只秦素,便是那幾位皇子亦是滿臉的笑容,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太子殿下沒來,他們看著倒是比以往還要熱絡些,一個個輪番地向中元帝敬酒,將那吉祥話兒說了好幾籮筐,簡直恨不能當著眾人的面兒滾倒在地,在這位天子的腳下討好賣乖才是。 秦素瞧著十分不像,心下很有點鄙夷。 這幾位也是借酒裝瘋,想探一探中元帝的底。 泗水這一戰(zhàn),如果桓氏兵敗,則那儲君之位,沒準兒就要換個人來當當了。這也難怪這些皇子拼命討好,唯恐落于人后。 秦素微微斂眉,心思不住轉動著。 大軍開拔已過去了月余,卻不知泗水戰(zhàn)況如何,桓子澄與薛允衡二人,又是否無恙? 她的心慢慢地沉潛了下來,玉箸微停,凝眸沉思。 便在此時,殿外陡然傳來了一聲響亮的通傳:“泗水加急戰(zhàn)報——” 這尖銳的帶著嘯音的聲音,一遞一聲地自極遠的地方而來,傳至殿門之時,那滿殿中的笑語喧嘩便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縱然大都城中歌舞升平、一派盛世景象,然那泗水戰(zhàn)局卻委實牽動了太多人的心,此時聽得這通傳聲,所有人皆不約而同地停杯不飲,引頸觀瞧。 秦素閑閑擱下玉籌,將眸光往下掃了掃。 可惜,眾人此時皆看著殿門的方向,留給她的,只有一大片金翠華麗的背影。 她暗地里“嘖”了一聲,凝目看向前方。 刑有榮早便一溜煙地走去了殿外,從那小監(jiān)手中接過一只金漆托盤,那托盤上放著一份封了火漆的戰(zhàn)報。 他捧著金盤,邁著利落的碎步,一路疾行來到玉階之上,將戰(zhàn)報親奉予了中元帝。 中元帝此時已然坐直了身子,面色亦變得肅然起來,也不去喚中常侍,直接便將那火漆挑開,展卷細看,面上的神情先是一緊,復又緩緩放松。 臨華殿中靜得落針可聞,唯偶爾響起的燈燭“畢剝”之聲,為這片寂靜增添了幾許活氣。 江仆射、杜驍騎、周都水、薛郡公以及一眾官員人等,一個個屏聲斂息,靜待余音。 數(shù)息之后,中元帝沉下了臉,將戰(zhàn)報往盤中一擲,拂袖道:“泗水關外亂石灘,桓氏一萬精銳,俱滅。” 有那么一息,滿殿之中靜無片聲,連呼吸聲似是皆隱了去。 然而,再下一瞬,殿中陡地便是一片嘩然,江仆射等重臣皆是霍然起身,殿中氣氛也變得緊張焦灼起來。 “臣等請陛下賜戰(zhàn)報一觀?!苯蜕洚斚认蛏瞎?。 中元帝一臉懶散地揮了揮手,邢有榮便將那金盤親自捧去了玉階之下,江仆射顫著一雙手,將戰(zhàn)報拿起來細看了一遍,面色瞬間灰敗。 第944章 終計成 “敗了,真的敗了。”江仆射的兩手垂在了膝邊,那紙戰(zhàn)報順勢便落在了地上,一如他低落的語聲:“泗水……兵??!” 她似是極為頹喪,低低地垂著頭,以此掩去了他目中驟亮的火焰。 桓氏大??! 江氏贏了! 這是他等待了許久的消息。 為了這個消息,他甚至故意切斷了與泗水的一切聯(lián)絡,就是不想讓桓子澄、讓桓氏以及薛氏之流,察覺到一丁點的動向。 如今,終是計成。 若非這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兒,江仆射真想大笑三聲。 從此后,天下士族,當以他江氏居首! 這是何等可喜可賀的消息,他真想連飲上三大杯,以告慰江氏歷代祖先。 “兵敗亂石灘……”身旁忽爾傳來了語聲,讓江仆射心底一凜。 那聲音聽來竟像是帶著顫音,蒼老而斷續(xù):“……桓氏精銳……俱滅,江、杜、周三軍……退守泗水之南,監(jiān)軍薛允衡……失蹤……” 江仆射慢慢回過身形,面上已然端出了恰到好處的悲憤與愴然,看向了正蹲在地上讀著戰(zhàn)報的薛郡公,上前意欲扶起他來,口中亦是溫言安慰:“郡公先請起來吧,那地上涼得很,您也勿要著急……” 一語未了,薛郡公身子晃了晃,竟是仰面倒了下去。 殿中頓時響起一陣驚呼,江仆射搶上前去扶他,卻被他帶得身子不穩(wěn),跌跌撞撞直往旁歪倒。 好在旁邊站著的是杜驍騎與杜光武,這父子兩人均是弓馬嫻熟的武將,此時自是眼疾手快地上前撐住了這兩個人,那廂周都水便喚小監(jiān)拿水過來,一時間殿中直是亂作一團。 中元帝皺眉看著下頭這混亂的一幕,神情中不見喜怒。 邢有榮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陛下,可要請宮醫(yī)來瞧瞧?” 中元帝的臉色變得陰鷙起來,揮手道:“去吧?!?/br> 邢有榮領命而去,中元帝緩緩站起了身,面色陰沉,幾如殿外陰霾的天空:“吉時可到了?” 這是在問一旁的欽天監(jiān)太史令。 那太史令小跑著上前,伏地跪奏:“吉時已到。” “罷了,擺駕回宮?!敝性墼俣葥]了揮手。 立時,玉磬聲響,雜以這滿殿亂糟糟的驚呼聲與說話聲,以及眾臣跪拜之聲,聽來竟是比方才還要熱鬧幾分。 中元帝面色陰沉地走下玉階,行至昏倒在地的薛郡公身邊時,他腳步略停,面色微緩,和聲吩咐:“叫人抬了兜子來,將薛郡公送回府邸去罷?!蓖A送?,面上突兀地涌出了痛惜:“今晚宴飲,免了罷。孤沒那個心情了?!?/br> 語罷,擺駕而去。 眾臣皆是伏地跪送,秦素等一干皇族人等亦隨之離開了臨華殿。 泗水傳回的戰(zhàn)報,將萬壽節(jié)的喜慶氛圍一舉擊碎,君臣皆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可謂歷年萬壽節(jié)最叫人灰心喪氣的一次。 接下來的數(shù)日,朝堂中經(jīng)歷了從沉寂到喧囂,復又歸于沉寂的全過程。 前一種沉寂,自是因了泗水戰(zhàn)敗,朝中氣勢低迷所致;其后,那些主戰(zhàn)的武將中便響起了一片請纓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