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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結(jié)盟?求娶?迎親? 這么快? 不,不對,問題不在這兒。 問題應(yīng)該是,這種事情,怎么好這就樣跟她說起來? 她是女郎啊,她也會害羞的啊。 雖然是如此想著的,可是,那心底里的甜蜜卻來得這樣地快,猝不及防之間,便將她整個兒包裹了起來。 來不及去害羞,也沒去多管旁人怎么想,秦素的唇角,正在不受控制地越翹越高。 她真的……很歡喜。 這世間還有什么,及得上這寥寥數(shù)語的甜蜜? 她就如同品嘗到了一顆最甜的糖果,從心底里一直甜到了舌尖兒上。 “你不是誑我的罷?”她聽見自己這樣問道,望著李玄度的眼睛舍不得眨上一下,生怕一個眨眼,這甜蜜的夢就要醒來。 李玄度溫柔地看著他,復(fù)又正了顏色,莊重頷首:“阿素接了我的心,便要成為我的人。”他將空著的那只手按向胸口,神情端嚴(yán),眸中漾起的柔情幾乎將秦素淹沒:“那七彩繩結(jié),便是我的心?!?/br> 語罷,他忽地松開秦素的手,撩起戰(zhàn)袍單膝點地,半仰著頭看著她。 那雙深邃如星空的眸子,在那一刻盛載著無限溫柔,盡皆攏在秦素的身上:“公主殿下,可愿為吾妻?” 雪花如舞,細(xì)細(xì)的雨絲撲上人的臉。 秦素的臉頰,一下子紅得如同夏天傍晚的彩霞。 這……這又是什么情況? 李玄度這廝,這是在求她嫁予他么? 秦素張了張口,忽然便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這不是她今天第一次聽見自己的心跳。 就在方才,在那鐵炮轟來之前,她也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可是,她此刻的心跳,卻與方才有著那樣明顯的不同。 更歡快、更響亮、也更有力。 幾乎就在她聽見心跳的同時,她也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那樣急迫地,仿佛花兒在陽光下迫不及待地綻放,又若蝴蝶在晨風(fēng)中舒展著翅膀,那歡喜而滿足的情緒,幾乎漲滿了她的胸膛。 “我愿的?!蹦锹曇艉盟朴行┠吧欢厮刂?,那正是從她的口中發(fā)出的,她的回答。 在經(jīng)歷過了這一晚的生死輪轉(zhuǎn),再沒有什么,比得上這一刻的一問,與一答。 李玄度的面上,綻開了一朵燦爛的笑,如同陽光初破云層,掃去了他恒久以來的冷寂與灰暗。 他站起身來,執(zhí)了秦素的手,貼上了他的胸膛,目中的熱度似是要將她融化:“此生此世,吾愿與汝永為好?!?/br> 秦素仰首看著他,鼻尖微酸,雙目泛紅,可心卻是輕盈的,仿若飛在了五彩的云朵之上。 原來,真正的喜悅是這樣的,好似整個塵世都在舞蹈,好似那雨絲與雪片也帶著甜意。 她仰頭看著他。 他亦垂眸望她。 大雪紛紛揚揚,落上他們的衣襟,銀粒般的雨絲被風(fēng)攜著,在他們的發(fā)梢輕舞。 風(fēng)色溫柔,塵世安穩(wěn)。 旌宏遠(yuǎn)遠(yuǎn)地瞧著這一幕,美麗而滄桑的臉上,忽爾便劃過了一絲回憶,眸光怔忡,似是瞧得癡了…… 雨雪本是無情物,只是因了人的心境不同,便被賦予了不同的含義。 位于皇城一隅的這些許甜蜜,終究也只限于這一小方天地罷了,在更多人看來,這一場夾著雨絲的大雪,卻是無比寒冷且殘酷的。 江仆射立在門廊之下,怔怔地望著飛揚的大雪,神情有些悵惘。 這位與薛允衍合稱大都雙俊的江氏美郎君,此刻像是蒙了層浮灰,老了、舊了,再不復(fù)往日的神采。 雪落無聲,在風(fēng)中旋轉(zhuǎn)起舞。 江仆射舉首四顧,入目處,是一片明亮的燈火。 四門大開的江府,已然點起了無數(shù)的燈籠,光暈之下,星星點點的雨絲連綿不絕,而飄飛的大雪就像是一羽羽白蝶,在燭火中穿梭。 江仆射驀地覺得冷,亦覺出了nongnong的悲涼。 那往常瞧來歡喜熱鬧的燈火,卻原來是如此無情,全不管人心悲喜,兀自明亮、兀自溫暖。 江仆射微闔雙眼,口中呼出了一縷白煙,那白煙頹然地向前飄了寸許,便即在夜風(fēng)中消散。 從今往后,這樣的明亮與溫暖,他閬中江氏,怕是再也感受不到了罷。 第1001章 無江氏 一冷風(fēng)自敞開的院門涌入,江仆射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氅衣,張開了眼睛。 “父親,可要回屋歇著?便由兒子們在此等候便是?!苯睦蓽惿锨皝?,輕聲說道。 江仆射看了他一眼,苦澀地一笑:“歇著么……”他嘆息似地說道,虛空的視線轉(zhuǎn)向院門,像是有些出神:“往后,我兒還愁為父無暇歇著么?”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拍了拍江四郎的肩膀,那雙曾經(jīng)清亮精明的眼睛里,像是沾染上了許多混濁:“便是為著你們,為父,也必須親自等在此處?!?/br> 嗚咽的北風(fēng)之下,他低沉的語聲如殘更斷鼓,敲得人心底寒涼。 江四郎到底還年輕,終是忍不住雙眉一軒,憤然拂袖:“父親何必如此?我江氏……” “沒有江氏了?!苯蜕鋽嗳徽Z道,語聲竟在微微顫抖:“沒有……沒有……江氏了。”他踉蹌著往前踏了一步,眼角竟有些濕了。 縱然燈籠再多、燭火再暖,亦填不滿這無邊的黑暗。 五千精銳盡滅。 那五千精銳,便是他江氏傲立于世的根本。 而如今,沒有了這支力量,他江氏便只能淪為下乘,從此后對旁人俯首聽命。 “四兄,快別說了罷?!苯爬勺呱锨叭?,輕輕拉了拉江四郎的衣袖,“大勢已去,我等如今要做的,便是休養(yǎng)生息?!?/br> 他的語氣也很沉,但卻沒有江仆射的暮氣,而是帶著幾許希冀,一雙眼睛在燭火下閃著光:“當(dāng)年桓氏流放遼西十余載,亦能一朝崛起。我江氏……也未必沒有這樣的一天?!?/br> 江四郎的神情變了變,似是有話要說,然而,當(dāng)他望向父親孤單的背影時,那些話卻是怎樣也也說不出口。 “郎主,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