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一身戎裝的霍錦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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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望在那艘船上，集中所有攻擊，咬緊那船，給我追！不要讓他跑了。”

    霍錦驍放下觀遠(yuǎn)鏡，斷然下令。

    她也看到他了。

    “郡主，追上是抓活的還是……”

    她一頓，冷道：“若能生擒最好，若是頑抗……格殺勿論！”

    聲音不大，透著肅殺血?dú)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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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二，龍?zhí)ь^，敬龍祈雨的節(jié)日。

    四海風(fēng)烈，雨細(xì)浪涌。

    祁望的船被追得僅余十?dāng)?shù)艘，船后全是大安的船，如同群船困龍，難以甩脫。

    若是其他人，他尚有把握甩開，但追他的人，是他一手一腳教出來的霍錦驍。她了解他，了解東海，縱然不過短短三年，也已足夠。

    船逼得很近，祁望站在船尾，已能看到站在船頭的霍錦驍。

    他抬手，手中一柄長銃，銃口瞄向她。

    從此忘了她。

    砰——

    鷹唳與銃響同時震徹天際，獵隼自他面前飛過，羽翼劃過他眼前，銃口一歪。

    霍錦驍側(cè)身，那鉛彈擦過身打在她身后的桅桿上。

    他垂下銃，看到她安然無恙，眉目疏落，半是安慰半是失望，在觀遠(yuǎn)鏡里向她一笑?；翦\驍?shù)哪抗鈪s從他身上離開，望向正前方的天際。

    黑云壓空，旋作一團(tuán)，今日的浪涌非常奇怪。

    正想著，轟隆一聲，悶雷壓空響過，黑云里透出銀亮光芒，倏起瞬滅。

    霍錦驍心沉如鉛墜海。

    颶風(fēng)之相。

    就像在索加圖時，他們被追進(jìn)風(fēng)圈內(nèi)躲避海盜的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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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越來越急，船在海上起起伏伏，像枯葉入海，隨時都要被撕成裂片般，天驟然間暗下，電光頻閃，風(fēng)勢雨勢加大。

    祁望人已回了指揮艙，從窗戶上望出，外面已是風(fēng)雨飄搖，明明前一刻還是陽光明媚，此時卻已黑如暗夜。

    “三爺，再過去，就是風(fēng)圈了。”

    顧二進(jìn)來急稟。

    祁望看了眼船后追兵，大安的船緊咬不放，未被風(fēng)浪嚇退。

    他想了想，道：“全速前進(jìn)，避進(jìn)風(fēng)圈?！?/br>
    他不知道奇跡會不會再來一次，只明白若是在颶風(fēng)前放棄，他便一無所有。比起被大安生擒，他寧愿……折在海神之手。

    這一世，他本就行走于刀刃之上，無謂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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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錦驍已下令全船減速向南側(cè)避開風(fēng)圈，正站甲板上看著水手下帆，身邊忽然響起匆促腳步。

    “稟郡主，漆琉的船張帆全速前進(jìn)，看情況打算避進(jìn)颶風(fēng)里?！?/br>
    霍錦驍臉色頓變，幾步奔至船頭，舉起觀遠(yuǎn)鏡望去。

    前方的船被海浪高拋急落，好似叫無形的魔爪抓在手心中肆意玩耍，她看到祁望站在船尾，輕輕揮手，一身衣裳被海風(fēng)吹得凌亂不堪，連容顏也模糊了。

    “不要……別進(jìn)去……”她揪緊衣襟，瞬間明白他打算做什么。

    奇跡不會每次都發(fā)生的。

    可很快，他消失在船尾。

    霍錦驍看到他進(jìn)了舵室。

    心像這海上的船，瞬間懸起。

    ————

    雷鳴電殛，船似要被浪撕碎。

    祁望站在舵室里，雙手牢牢握著木舵，雙目緊凝前方。巨浪打來，船被掀起后落下，水打過舵室，也分不清是雨還是飛濺的浪花，頭臉與衣裳都濕透，冰冷地貼著身體。

    他這一生，總在爭斗，明著爭暗著斗，半世轉(zhuǎn)眼就過，生死絕境不知經(jīng)過多少回，早就看透，可這次不知為何，他卻有些難過。

    不是怕死，只是想起些過往。

    一模一樣的情景，他怎能不想？

    風(fēng)雨交加的夜晚，大難過后的初晴光——他和她相擁在風(fēng)浪之間，她第一次叫他名字。

    祁望。

    真是動聽。

    ————

    霍錦驍一手扶緊船舷，一手握緊觀遠(yuǎn)鏡。

    船已只剩下輪廓，幾番浮沉之后終被滔天之浪掀至浪尖，她的手打著顫，心跟著船拋到浪尖。

    忽然間，她縱身探出船舷，撕心裂肺叫了聲——祁望。

    繃緊的心弦陡斷，她看到他的船被掀至頂端之后，整艘船從中間斷裂，一半墜落海中，另一半，被浪舌卷走。

    淚水跟著大雨滂沱成災(zāi)。

    ————

    船身斷裂尖叫傳來時，他忽苦澀笑了。

    人生不會再有第二次奇跡。

    身體隨著船身傾倒，重重墜下，水灌進(jìn)舵室，他連咳嗽都不能。

    隱約間，他聽到她聽自己的名字。

    也許只是錯覺，隔著這么遠(yuǎn)的距離，這么大的風(fēng)雨……

    他真想好好與她說說那些夢想，關(guān)于東海的所有抱負(fù)。

    可惜啊……

    一世廝殺爭斗，化鯨魂歸海。

    壯志未酬。

    ————

    大戰(zhàn)六日，雨過天晴。

    二月初八，大安援軍至。

    派出去在海上搜撈戰(zhàn)場的人也回來了。

    “可有消息？”

    霍錦驍站在甲板上，面無表情地問。

    “稟郡主，沒有。只找到船的殘骸與幾具尸體，都不是祁望?！?/br>
    東辭登上船上，只聽到這一句話。

    “再找?！彼龘]退人，轉(zhuǎn)身回艙。

    東辭跟著她進(jìn)了艙，輕聲掩上門，柔聲喚了句：“小梨兒?！?/br>
    霍錦驍聽到他的聲音，突然轉(zhuǎn)身飛撲進(jìn)他懷里，把頭埋在他衣襟之間，肩頭劇烈顫抖起來，泣不成聲。

    “東辭，對不起，我難過，我真的……很難過……”

    他在颶風(fēng)里拼死救過他一回，她卻在這里將他送進(jìn)地獄。

    她太痛，痛到再也裝不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魏東辭抱緊她，將唇壓到她發(fā)間，什么也沒說。

    ————

    大安史載，天元二十五年春，東海大定。

    漆琉戰(zhàn)敗，海神三爺戰(zhàn)死。

    二月十四，霍錦驍隨軍返航。

    她沒能找到祁望尸首。

    平南的衣冠冢，永遠(yuǎn)都只是衣冠冢。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很長對嗎？本來是分兩章，但我寫著寫著停不下來，還是讓我一次性寫掉吧。

    哭傷。

    然后，關(guān)于祁望，我親愛的基友，祁爺黨黨魁天涯牌草草有個后續(xù)番外要寫，唔，到時候會發(fā)成加精長評，大家可以看，畢竟我也在等著她來安撫我。

    ☆、山海盛事（上）

    三月中旬, 桃李芳菲盛, 滿城九重葛開得花團(tuán)錦簇，醫(yī)館大門兩邊長長的青墻上都爬滿半粉半白的九重葛, 夜里下過場春雨，花瓣上帶著透亮的水珠，風(fēng)一吹就簌簌滴落, 像少女流淚的臉龐。

    啪啪幾聲, 有人踩著濕漉漉的地面跑進(jìn)醫(yī)館。

    時辰尚早，天才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