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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瘋子斯維尼說:“我這就讓你瞧瞧什么叫想象力對事實的加工和再創(chuàng)造,首先,我要用我想象中的拳頭再創(chuàng)造你那張該死的臉?!苯芸鼱栂壬b出牙齒,沖著斯維尼咆哮起來,是那種個頭最大的狗的咆哮。那種狗從不主動尋釁,挑起爭端,但卻總能一口咬斷對手的喉管,從而結(jié)束爭端。斯維尼聽懂了警告,老老實實坐下來,給自己再斟上一杯威士忌。 “還記得我是怎么變硬幣小戲法的嗎?”他笑著問影子。 “不記得了。” “如果你能猜出我是怎么變的,”瘋子斯維尼說,他的嘴唇成了紫色,藍眼睛也變得渾濁起來?!拔揖徒棠阍趺醋?。” “你把它藏在手掌中?”影子問。 “不是?!?/br> “是不是你用了什么道具?在你的袖子里面有暗袋?或者用什么東西把硬幣彈出來讓你接?。俊?/br> “也不是。還有人想加點威士忌嗎?” “我在一本書上看到過,有一種叫‘守財奴的夢想’的技巧,用乳膠覆蓋在你的手上,做出一個和皮膚顏色一樣的暗袋,你的硬幣就藏在里面?!?/br> “對偉大的斯維尼來說,這個守靈儀式可真不怎么樣。本人曾經(jīng)像只鳥一樣飛遍了愛爾蘭,發(fā)起瘋來只吃水田芹過活?,F(xiàn)在我死了,除了一只鳥、一條狗還有一個白癡,誰也不來哀悼我。不,沒有暗袋?!?/br> “嗯,我只能猜到這個地步了。”影子說,“我看,你準(zhǔn)是從虛無中變出那些金幣的。”這本來是一句挖苦的話,但他看到了斯維尼臉上的表情?!澳憔褪悄敲醋龅模 彼f,“你的確是從虛無中把硬幣變出來的!” “這個嘛,說虛無不太準(zhǔn)確,”瘋子斯維尼說,“不過你猜得還算靠譜。金幣是從密藏寶庫中取出來的?!?/br> “密藏寶庫?!庇白诱f,接著,他開始想起來了,“沒錯!就是它!” “你只要在腦中想著這個寶庫就行,就能從里面取東西了。太陽寶藏。有彩虹的時候,寶藏在彩虹那兒,有日蝕和風(fēng)暴的時候,寶藏在日蝕和風(fēng)暴那兒。” 接下來,他教影子怎么做。 這一次,影子終于學(xué)會了。 影子的頭一陣陣悸痛,舌頭感覺像粘蠅紙。他瞥了一眼外面的陽光。他居然趴在廚房桌子上就睡著了,全身衣服穿戴得整整齊齊,只有黑色領(lǐng)帶解了下來。 他走下樓梯去停尸房,看到無名氏還躺在防腐工作臺上。他松了一口氣,但對這個結(jié)果并不覺得意外。影子把詹姆森金裝威士忌的空酒瓶從尸體已經(jīng)僵硬的手指中撬了出來,然后扔掉。樓上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音。 影子上樓后,發(fā)現(xiàn)星期三坐在廚房的餐桌前,正用塑料勺子吃一個塑料餐盒里剩下的土豆沙拉。他穿著一套深灰色的西裝,白色襯衣,打著深灰色的領(lǐng)帶,清晨的陽光照在深灰色領(lǐng)帶上那枚樹型銀制領(lǐng)帶夾上。看見影子進來,星期三朝他微笑起來。 “啊,影子,我的孩子,真高興看到你起床了。我還以為你會一直睡下去呢。” “瘋子斯維尼死了。”影子說。 “我聽說了?!毙瞧谌f,“真是不幸呀。當(dāng)然,到頭來,我們每個人都會死的?!彼葎澇鲆桓傧氲睦K索,套在他耳朵的高度,然后把脖子往一邊拽過去,伸出舌頭,凸出眼睛。這場讓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啞劇表演很快就結(jié)束了。他松開并不存在的繩子,又露出那種熟悉的笑容?!跋氤渣c土豆沙拉嗎?” “不想吃?!庇白语w快地瞄了一眼廚房,然后看看外面的大廳?!爸腊人购徒芸鼱柸ツ睦锪藛??” “我當(dāng)然知道。他們出去埋葬麗拉·古德切德了。他們本希望你能搭把手,不過我讓他們別吵醒你。你還得開車,開很長一段距離?!?/br> “我們要走?” “一個小時之內(nèi)。” “我應(yīng)該和他們道個別?!?/br> “不用道別。你很快就會再次見到他們了。我確信,在我們這件事料理完之前,你還能見到他們?!?/br> 從第一天晚上住在這里直到現(xiàn)在,影子頭一次發(fā)現(xiàn)那只褐色小貓?zhí)稍谒呢埢@里睡覺。她睜開琥珀色的眼睛,毫無興趣地看著他離開。 就這樣,影子離開了死者之家。薄冰覆蓋在冬天黑色的灌木和樹木上,仿佛變成了夢幻王國里的某種絕緣體。道路很滑。 星期三在前面帶路,走到影子停在路邊的白色雪佛蘭車旁。車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非常干凈了,威斯康星州的車牌也換成了明尼蘇達車牌。星期三的行李箱放在汽車后座,他用一把復(fù)制的鑰匙打開車門。影子原來的那把鑰匙還在他自己的口袋里。 “我來開車?!毙瞧谌f,“恐怕還得一個小時,你才能完全清醒過來。” 他們開車向北,密西西比河在車身左側(cè)流淌?;颐擅傻奶炜障?,這條寬闊的大河閃爍著銀色波光。他們駛過路邊一棵沒有樹葉的灰色大樹。這時,影子看到一只巨大的白褐色的鷹,正用一雙瘋狂的眼睛低頭凝視著他們。然后,它揚起翅膀,緩慢地向高空飛去,在天空中盤旋。 影子意識到,在死者之家的這段時間只是一次短暫的休憩。離開那里還沒多久,但那段生活已經(jīng)像是發(fā)生在另外某個人身上的事,發(fā)生在許久之前的事。 第二部 自我 第九章 噓。在廢墟中,千萬莫提起怪物們的真名…… ——溫迪·寇普 那天晚上離開伊利諾斯州之后,影子終于忍不住好奇心,問出一路以來的第一個問題。在看見“歡迎來到威斯康星州”的標(biāo)志牌之后,他開口問星期三:“那天在停車場抓住我的那些家伙,他們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是木先生和石先生嗎?他們究竟是什么來歷?” 明亮的車燈照亮了冬日的夜晚。星期三吩咐不要走高速公路,因為他搞不清楚高速公路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于是影子只好一直開車走普通公路。影子倒不怎么介意,他甚至不覺得星期三這么做是神經(jīng)不正常。 星期三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安贿^是幾個特工罷了。都是敵人陣營里的人,戴黑帽子的壞蛋?!?/br> “可我不這么覺得,”影子插嘴說,“他們反而認為自己是站在正義的一方?!?/br> “他們當(dāng)然會有這種想法。真正的戰(zhàn)爭,向來發(fā)生在雙方都確信自己才是正義化身的兩者之間;真正危險的人,恰恰是那些堅信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人,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極端危險?!?/br> “那么你呢?”影子追問道,“為什么你要堅持做你正在做的事?” “因為我想做,”星期三回答說,接著微微一笑,“對我來說,這個理由就足夠了?!?/br> 影子忍不住又問:“你們那天到底是怎么逃脫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