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戰(zhàn)，打得西夏俯首稱臣；有收復(fù)燕云十六州的壯舉，完成了自太祖建國以來，歷代大宋皇帝的心事。內(nèi)政有瑕，外事強硬，這是諸葛安人對哲宗施政水平的評價。

    而今……舉著裝滿藥丸的小玉瓶，諸葛安人長嘆一聲，他該如何選擇？

    第二日清晨，諸葛安人剛一起床，管家就來稟告，門房收了一籮筐的帖子。汴京的達官貴人都知道鎮(zhèn)國大將軍回京了，沒有人敢怠慢，都投了帖子。門房從中選出需要諸葛安人親自拿主意的遞給他，諸葛安人隨意瀏覽一下，還是那些老熟人，諸位王爺、丞相、外戚……

    諸葛安人被特許不必上朝，他慢條斯理用過早飯，把當(dāng)初從北境帶來的書信一股腦塞進懷中，進宮去了。

    哲宗已經(jīng)下朝，他了解諸葛安人，昨日約定要來，他一定掐著時間點準時赴約。果然不出哲宗所料，他剛回福寧宮，諸葛安人就來拜見。

    “阿安，你總算來了，快坐?！闭茏诓坏戎T葛安人行禮，直接把他拉到旁邊椅子上坐下，上下打量他一遍才道：“看著還好，聽說你昨夜一直在藥房，四更天才睡下，現(xiàn)在困不困，要歇歇嗎？”

    哲宗毫不諱言自己知道鎮(zhèn)國大將軍府的一切，在他看來，諸葛安人這樣的木頭疙瘩，不把話說透他是聽不出言下之意的，就是說到這個程度，他也只會以為是關(guān)心，而非監(jiān)視。

    “臣乃習(xí)武之人，精力充沛，無礙的。這是藥丸，官家不舒服的時候吃一粒就是，我交給劉敏……”

    “給我。”哲宗一把搶過，又尷尬解釋道：“我自己保管最方便?！?/br>
    “嗯。”諸葛安人十分平靜的點頭，仿佛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急切和尷尬。

    哲宗嘆息，果然！他還能指望這跟木頭什么？

    “我有話對官家說?！敝T葛安人輕拍哲宗手背，哲宗打個冷戰(zhàn)，心中升起妄想。

    在福寧宮中伺候的人魚貫而出，把空蕩蕩的大殿留給君臣二人。

    諸葛安人從懷中取除一疊書信，一字排開，端王、簡王、燕王、越王、章惇、向經(jīng)、諸葛正我……還有各邊境將軍、封疆大吏。朝廷之中最有權(quán)勢威望的人都有書信，或者說，能左右繼任君主人選的人都在這里的。

    “這些人，都是問我官家對后繼之君打算的?！敝T葛安人平淡道，把幾位王爺?shù)臅挪⒘蟹砰_，把朝臣中支持每位王爺?shù)臅哦家灰粩[在對應(yīng)的地方。“這是他們的打算?！?/br>
    哲宗以為自己會很憤怒，向太后問他繼任君主人選的時候，他忍不住出言頂撞，給自己本就不太好的名聲加上了“不敬嫡母”這一條。而今他還活著，卻看到自己的臣子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擇立新君，以圖從龍之功。事實恰恰相反，哲宗出奇冷靜，也許是諸葛安人的語氣太過平淡，也許是自己早就料到了有這么一天。

    “那你呢？”哲宗問道，“這是朝臣們的打算，那么你呢？”

    “我希望官家永遠是官家，誰都不用考慮?！敝T葛安人道。

    哲宗突然之間紅了眼眶，‘有一人待我誠摯如此，我這一生總算不那么可悲’。哲宗心中感念，出口的話卻是：“果然還是傻，你也知道不可能的。”

    “那我想皇子繼位，再過二十年，官家膝下皇子長成，再擇賢而立。”諸葛安人鄭重其事的說著，好像現(xiàn)在哲宗膝下已經(jīng)有皇子一樣，誰不知道宮中只有幾個病歪歪的公主，唯一的男嗣是被貶的劉賢妃所出，已經(jīng)夭折。

    “嗯。”哲宗語帶哭腔道：“到時候你就好好輔佐他。”哲宗知道，若是真有這么一天，他能有兒子，他的兒子能繼承皇位，那他肯定已經(jīng)死了，只有死了，他才會放開皇位。

    諸葛安人偏頭，微微皺眉道：“這很難。不過您別擔(dān)心，我會訓(xùn)練好接任人選的?！?/br>
    “你在說什么？”

    “我是將軍，總有馬革裹尸的那一天，恐怕等不到新君……”

    “呸呸呸！說你是木頭你還真當(dāng)自己無知無覺了！口無遮攔，快，快許愿，小兒無忌，大風(fēng)吹去！”哲宗嚇一跳，拉著諸葛安人的手讓他雙手合十，趕緊禱告。

    “神仙沒用的?！敝T葛安人平靜道。

    “你怎么知道……”哲宗強笑。

    “因為您病了啊，我每天和神仙禱告，用我保家衛(wèi)國、活人無數(shù)的功勛，換您健康長壽。您都病了，我再不信神仙了?！?/br>
    眼淚再也忍不住，哲宗抱著諸葛安人，頭死死埋在他肩膀上，水跡很快侵濕了肩膀上的衣服。哲宗努力鎮(zhèn)定，他是皇帝啊，他不能哭，不能哭……可眼淚還是忍不住。哲宗不敢放聲大哭，只有抖動的身軀和諸葛安人濕潤的肩膀知道這位帝國至尊的傷心。

    痛哭過后，哲宗捂著紅腫的雙眼，強行轉(zhuǎn)移話題道：“你還沒說你看好哪位皇弟呢？”

    諸葛安人皺眉，想說自己一個都不看好。最具優(yōu)勢的是端王，可他那德行……

    “不許說誰都不看好，只能在這幾個人中選?！闭茏谶€是了解諸葛安人的，一看他的表情，就先打了預(yù)防針。

    “不要端王。”諸葛安人掙扎半響，事實說出了這句話。呼……終于說出來了，不必顧忌什么歷史，他知道自己對哲宗的影響，他說了這樣的話，端王上位的可能性至少小了一半。再也不會有靖康之恥，再可不會有蒙古鐵騎，險些讓漢人絕種。

    “為什么？”哲宗問道，從端王的那一列書信中抽出一張，那是諸葛正我寫的書信，連他的兄長都支持端王。

    “為人輕浮柔媚，無傲骨，好逸樂，重文輕武。若是端王登基，邊關(guān)難得安寧。”諸葛安人預(yù)言道。

    “即便你已經(jīng)打下了燕云十六州？”哲宗擔(dān)心的問道。

    “燕云十六州不是我一個人的，能有今日大治，是您信任我、支持我，而今已有人來試探了?！敝T葛安人從端王的那一列書信中扒拉出送到北境的推行青苗法詔書，指出上面曾布的簽押，道：“這是新黨?！庇址隽讼蚪?jīng)代表向太后一方外戚勢力的書信，“這是舊黨?！苯Y(jié)論道，“水火不容的新舊黨人都團結(jié)在他周圍，還有外戚相助，這樣的人，不會是沉迷書畫的君子?！?/br>
    書畫雙絕，沉迷文學(xué)，謙謙君子，一直是端王在汴京城中的形象。

    哲宗憤怒的指著詔書上代表帝王的大印，道：“這不是朕加蓋的！”

    第121章 諸葛安人世家

    “我知道，我知道?！敝T葛安人趕緊抓住哲宗的手，熟練的往他體內(nèi)輸送內(nèi)力,“官家答應(yīng)過我，北境由我管理,我一直都信您。若是真要實行青苗法，您會親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