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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陰干,取粉;有夏涼粉,取子規(guī)山下粉草,莖葉秀麗,香甚檀藿,當(dāng)暑食之,如仙人飲玉;有松花餅,松至三月而花,以杖扣其枝,紛紛墜落,調(diào)以蜜,作餅。春花秋月攬懷,人間至味得嘗,可二十三年一晃而過,終究只能看當(dāng)年水月鏡花,心置炭火,瀝瀝灑血。蘇易清眼神一動,后背僵直,默然無語。楚云歌眼神恍恍地展開衣袖,語氣更顯落寞,“如今想起來,母親此生最大的幸事,不曾親眼見楚家滿門,一夜凋敝。”蘇易清掙扎片刻,猛地站起身來,提腳就往山下走。“我去找兩身尋常衣裳,去去便回?!?/br>山道間,冷月寒雪。楚云歌伸出那只潔白如蓮的手,輕輕拂了拂額角白發(fā)。碎發(fā)下,他一貫笑得優(yōu)雅從容。黑夜深濃,四下無燈,只有風(fēng)吹過老林,沙沙響。周圍都是起伏高低的土坡山石,在夜色中無窮無盡地向前延伸。不知有多少荒野墳地,有多少白骨磷磷,有多少無魂野鬼。他忽地抬手在胸間按了一按,似在忍受什么痛楚一般。過了片刻,在唇前虛握半拳,壓抑著輕咳了一聲。他一動不動,坐了一刻鐘后,抬起腳往林中走。白衣簌簌,如花開落。蘇易清心頭郁躁,一氣走出兩里。此時(shí)山林俱寂,村落中燈火盡熄,他小心繞過影飛軍的幾個(gè)暗樁,在岔路上頓住了腳步。兩條路,都鋪著一層厚玉似的雪,在月光下耀耀生輝。一條通往山下村落,一條通往子規(guī)山上。楚云歌竭力掩蓋在山中的東西,究竟是什么?能讓他逃出子規(guī)山后,又涉險(xiǎn)返回?蘇易清本來就不平靜的心,更不平靜了。那道藍(lán)色的身影停了停,終于折了回來,往山中走。冰晶覆蓋的山中小路,如凝結(jié)的玉河,在山中無聲涌動。江南的雪,和江南的雨一樣,無端讓人生起愁腸。蘇易清走了數(shù)里之遠(yuǎn),什么也沒看見,正要放棄的時(shí)候,不經(jīng)意看見腳下幾道腳印。他沿著腳印走上山,順利避開所有機(jī)關(guān)。蘇易清又想起楚云歌引他下山,刻意顯露出來的那些腳印與痕跡了。如果不是看見遠(yuǎn)處又一間小小的屋子,他幾乎要以為這是楚云歌另一次手段。藍(lán)色身影在夜色下深得發(fā)黑,他凝神往屋邊走。一道寒光自林間飛出,白衣如煙生云起,帶著半點(diǎn)悵然。楚云歌手持一桿出鞘玉簫,靜靜站在蘇易清身前,微微挑著眉頭,臉上竟還是笑著的。“阿清,又見面了?!?/br>蘇易清微微一震。夜色是打碎了一地的墨,所有的心思在黑暗中翻攪,濃得發(fā)苦。白衣公子長身而立,神色平靜,“阿清,你看,你永遠(yuǎn)不會信我。”是么……蘇易清心頭泛起苦來,他是真的,從來就不會信任么?可他只是,想要去得更明白一些罷了。雪海滔滔,天高云疏。蘇易清慢慢揚(yáng)起脖子,眼神中濃云翻滾漸息,“楚云歌,你又何曾相信過我?”第19章第19章楚云歌斂眉,笑得輕而柔,“阿清,當(dāng)初的我,早把信任用盡了?!?/br>修長手指在碧綠簫管上摩挲,帶著無盡繾綣,看得蘇易清心頭一跳。“不……”他往后微退一步,看著自己握刀的手,“你處處小心,次次逼我出山,想要掩蓋山中的東西,讓我如何信你?”握緊刀柄的掌心中有冷汗,腳下積雪冷光曄曄,“既然見我生憎,又何必……”何必溫言軟語,奉上一低頭的柔情?楚云歌緩緩舉起了手中玉簫,一字一句道:“阿清,我對你,何曾有半點(diǎn)厭恨?”手腕一翻,潑天月光沉沉砸在碧玉上,流光婉轉(zhuǎn),像一彎江南春水。那只素凈的手里,流淌著一捧煙雨碧水。蘇易清眼神一亂,眼前又浮現(xiàn)出臨風(fēng)高樓,白衣公子,一道簫聲亂云。倘若沒有楚家滅門慘案,楚云歌該如何?該像他手中那支碧綠玉簫,沉靜微涼,在無邊粲然中,顯盡風(fēng)華。蘇易清的目光順著簫管移動,看到了簫管盡頭已然出鞘的冰寒劍刃。被劍光截?cái)嗟暮?,也是被一夜火雪攔腰斬?cái)嗟目⌒沆`茂。楚云歌并未注意蘇易清的神色。他在看手中的玉管,聲音悠長而清綿,“當(dāng)初的楚云歌,那一份心意是真的?!彼ǘ粗拗y光的劍刃,笑道:“阿清,記住了?!?/br>蘇易清輕輕吸了口氣。雪未化的時(shí)候,寒氣往往更慄冽,順著鼻腔在肺腑中割rou帶血游走一遭,生疼。他的手握緊了刀柄,刀聲錚錚,心中也漸漸發(fā)起寒來。刀柄一旋,光潑灑了一地,“楚云歌,把事情解釋清楚,有那么難?”白衣公子微微一哂。三更天,月華如練。他們兩兩相對,咫尺又天涯。一點(diǎn)寒芒,沖天而起,刺破無邊夜幕。那管無柄之劍,終究是,刺了出去。白衣浮動的瞬間,手中長劍迎月而出,與蘇易清揚(yáng)起的刀再一次撞在一起。與月光交織在一起的匹練劍意,在雪地上迸發(fā)四射。蘇易清一避頭,只聽得隨風(fēng)而來的淡淡聲音,“彼此既已生疑,何須解釋?!?/br>劍刃抵著刀鋒。光與光在碰撞。楚云歌已借力飛至空中,月光將他的白發(fā),照得根根如雪。逆光看去,如白羽飛鶴晾月而來,一聲清啼。蘇易清一避頭的功夫,腦海已然清明,當(dāng)下一手持刀,一手翻轉(zhuǎn)而出,拍向空中的人。白衣游如蛟龍,金屬的摩擦聲在雪地中一響,就自空中翻身而下,落在蘇易清身后。掌法落空。刀劍分離。劍尖的寒意從后心襲來,蘇易清猛地回手提刀,砍向背后的劍。直是銀河落九天。那刀中充沛的戰(zhàn)意破天而起,將地上雪光都襯得發(fā)暗。是叮的一聲,繼而是轟的一聲。兩人武器第二次相撞的瞬間,綿延真氣自刀劍上迸射開,將四周枯草積雪都震得飛揚(yáng)散亂。他的刀中,居然有十成的真氣。楚云歌被震得往后急退,劍撤離的一瞬間,挑眉一笑。蘇易清方才一掌,居然只是一個(gè)虛招!不過是故意將他逼到身后,再叫他吃下灌滿真氣的一刀。刀氣明亮又輝煌,可蘇易清的眉眼在刀光中,燁燁生輝,明亮耀眼。他凝神握著刀,并綻放出了與刀一般惑人的光芒。他……已經(jīng)化作了手中的刀。青絲飛舞卷動。楚云歌輕輕嘆息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