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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港登陸了一個多月,把西郊行宮燒得跟他娘的爐灶一樣,你個廢物點心早干什么去了?吃屎都趕不上熱的!”沈易:“……”顧昀:“起開,離我遠點,你嘴漏嗎?噴我一臉!”“這事我本來不想跟你提,怕你堵心,”沈易嘆了口氣,挽起袖子,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顧昀旁邊,“當時我根本就沒有見到兵部撤銷擊鼓令的來使,來使一出京城就被截了,南洋那堆羊屎蛋一樣的小國趁火打劫,不知怎么弄來了那幫山匪留下的密道,一夜之間從天而降似的,我猝不及防,讓他們炸飛了西南輜重處。”而沒有擊鼓令,沈易這個剛剛空降的統(tǒng)帥根本調(diào)不動南疆駐軍。“我那邊焦頭爛額,簡直是按下葫蘆浮起瓢,小葛正好去找我,還帶來了小殿下的字條——當時我一看就覺得要壞菜,可惜分身乏術(shù)?!鄙蛞讚u搖頭,“后來木鳥還送來了玄鐵虎符和你親自簽發(fā)的烽火令,我雖然沒意識到京城竟會被圍困到這種地步,還是勉強分出一半的兵力和紫流金庫存,自己帶人回京?!?/br>剩下的話他不用細說,顧昀聽到這也明白了,問題出在了紫流金上。西北被虎狼糾纏,玄鐵營和北城防都不敢動,否則守不守得住疆土還在其次,搞不好會被人追著打圍,到時候京城之困可就真是南有西洋海軍,北有狼部鐵甲了。而沈易那邊兵禍尚可解,麻煩的是西南輜重處被炸毀,南疆駐軍的紫流金庫存本來就很有限,剩下一點根本無力支撐長途奔襲。“我只好先北上找蔡玢打秋風?!鄙蛞讎@道,“誰知道途中一再受阻,你知道將中原駐軍牢牢纏住的是什么人么?”顧昀神色微沉。“是流民組成的起義軍?!鄙蛞讎@道,“老蔡的兵力被玄鐵營和北城防分了一多半,剩下一點留在中原一代,每天焦頭爛額地跟那幫人周旋,本來都是些過不下去的老百姓,打狠了不是,不打也不像話,老蔡頭發(fā)都愁白了一多半。”顧昀靠在床頭沉默片刻:“怎么會亂到這種地步?”“自中原往南至蜀中一代的無業(yè)流民成禍好幾年了,一直沒成氣候,”沈易道,“這回是有人趁亂渾水摸魚,將這些流民攛掇起來形成了幾股力量,眼看著世道將亂,玄鐵營都能一夜折一半,膽子也大了,就……其實你知道嗎子熹,這些年我一直覺得玄鐵營風頭太勁不是好事,遭上忌憚是一方面,民間傳說也太多了,前些年確實能威懾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可是一旦玄鐵營出事,哪怕只是風吹草動,也太容易動搖軍心民心了。”兩人相對無言片刻,顧昀:“別扯這種沒用的淡了,現(xiàn)在怎么樣?北大營的弟兄們還剩下幾個?”沈易臉色變了變,一時沒接茬。顧昀一看他表情,心里先涼了一半:“老譚呢?”沈易將手伸進懷中摸了摸,從輕甲下面解下一條割風刃,默默地放在顧昀枕邊。顧昀呆了片刻,猝不及防地牽動了一處傷口,咬著牙沒吭聲,疼得悄無聲息地蜷縮成一團。沈易忙伸手扶住他:“別,子熹……子熹!”顧昀揮開他的手,啞聲道:“西洋人退到什么地方了?”沈易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神色:“西洋人大破江南水軍之后兵分兩路,一路由他們教皇親自帶著,從大沽港上岸直逼京城,另一路人馬主要是他們花錢雇來的東瀛死士,開著重甲戰(zhàn)車沿運河一路北上,過山東直隸兩府,地方駐軍沒見過這種陣勢,當時就被打得稀里嘩啦,我們來路上就和他們交手過一次,確實是硬茬,后來鐘蟬老將軍露面江南,幫著姚重澤重整潰散的江南水路軍,收拾殘部北上,幫了我們一把,那幫人這才迫不得已讓路退至山東境內(nèi)——現(xiàn)在兩路分兵的西洋軍合而為一,退回海上,以東瀛諸島為據(jù),恐怕還沒完。”顧昀“唔”了一聲,眉頭死緊死緊地皺了起來。沈易方才通嚷嚷,直叫喚得口干舌燥,自己給自己倒了涼茶灌下去,嘆道:“別多想了,你先養(yǎng)好自己的傷是正經(jīng)事,現(xiàn)在離了你不行。”顧昀半閉著眼沒吭聲。沈易為了緩和氣氛,轉(zhuǎn)移話題道:“你家小殿下簡直是脫胎換骨,原來那么不顯山不露水,危難時敢出來獨挑大梁,我都快認不出來了……皇上將他‘雁北王’的‘北’字取了,你知道了嗎?”雁北王到雁王——雖然只有一字之差,確實從郡王到了親王。顧昀回過神來,懨懨地嘀咕道:“算哪門子好事……”沈易為了哄他高興,哪壺不開提哪壺道:“我路上正看見他跟重澤從宮里出來,這會也快回來了?!?/br>顧昀:“……”沈易看著他的黑鍋臉莫名其妙,奇道:“又怎么了?”顧昀渾身躺得發(fā)酸,想換個姿勢,可是行動不便,姓沈的老媽子特別有眼力勁兒,見他在床頭艱難的掙扎,愣是不知道上來幫一把,還在那喋喋不休問道:“頭幾天你跟閻王爺他老人家下棋的時候,小殿下不顧自己傷勢,一天到晚不眠不休地守著你,自己身上還扎得到處都是針,脖子都彎不過去,我們看了都覺得不忍心,我跟你說啊子熹,那真是比親生的還……”顧昀忍無可忍,暴躁道:“親你姥姥,哪來那么多屁話,快滾!”沈易非但沒有被嚇著,反而蹬鼻子上臉地湊上來,問道:“怎么,你又干了什么倒霉事把人家得罪了?我跟你說啊子熹,親王殿下可不是以前被你隨便搓揉的小孩了,你差不多……”顧昀低吟一聲:“季平兄,看在我差點為國捐軀的份上,求你了,滾吧?!?/br>沈易敏銳地從他臉上看到了“難言之隱”四個字。沈?qū)④姸嗄陙硎茴欔榔蹓?,打不過也說不過,仇怨由來已久,好不容易逮著他的笑話看,才不肯善罷甘休,好奇得快炸了:“趕緊的,你看現(xiàn)在滿朝愁云慘淡,咱們也聊聊你的倒霉事開心開心……”顧昀:“……”屋里于是沒了聲音,兩個本來在互相吼叫的人換成了手語交流。然后一炷香的時間后,沈易一臉被雷劈過的表情從顧昀房中飄了出來,同手同腳地往外走去。說曹cao曹cao就到,正巧,這時候雁王殿下回來了,和沈易走了個對臉。長庚招呼道:“沈?qū)④妬砹耍伊x父怎么樣了?”沈易:“……”西南提督沈?qū)④娒鎸﹂L庚,神色幾變,最后屁也沒放出一個,一臉見鬼地貼著墻根跑了。☆、第67章祭酒長庚推門進去的時候,正看見顧昀靠在床頭,膝頭上橫著一把斑斑駁駁的割風刃,蒼白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落寞。雖然聽不見門響,但顧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