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5
毒粉,又扔了一個小荷包給白穆,“少夫人,里頭是些傷藥毒藥,說不定用得上?!?/br> “行。注意我留下的暗號?!卑啄禄仡^看了一眼身后不斷倒地的馬匹,剛剛那些毒粉攔得住他們一時,但畢竟分量有限,剩下的人還是會追上。 白伶白芷雙雙點頭,拉扯韁繩折回迎敵,白穆猝然轉(zhuǎn)了個方向,折入身側(cè)的樹林里。 白伶白芷的武功她是見過的,且他們擅毒,她并不擔(dān)心。而這樣的林子里穿行,旁人容易迷路,她卻是最擅長的。 里面大道小道都有,白穆那匹較為瘦弱的馬反倒占了便宜,幾乎不管什么路都可以走過。約莫兩刻鐘的時間,耳后的馬匹嘶鳴已經(jīng)漸漸遠(yuǎn)去,眼前的月光亦越來越暗。 大概四年前,扮作裴瑜的慕白曾經(jīng)帶她回商都,經(jīng)過這段路,若她所記不錯,林子其實是繞山而生,只要順著山坡繞過山脊,便是另一座城。 那山也不高,只是山路略崎嶇,白穆聽著身后已經(jīng)沒有追兵,也便放緩了速度。只是周圍徹底安靜下來之后,她反而再次聽到嘀嗒嘀嗒的馬蹄聲,越聽,便越清晰。白穆的心跳突然加速,不再多想,揚鞭就繼續(xù)快行。 然而,即便她在快行,那馬蹄聲仍舊破空而來,越來越近,白穆忍不住回頭望去,只見茂密的林間,被樹葉剪裁得細(xì)碎的月光下,男子黑色的大氅如同夜蝙蝠張開的翅膀,蒼白的臉仿佛月光下散發(fā)出瑩瑩光澤的璞玉,深沉的眸子卻如同捕捉獵物的禿鷹,牢牢盯著她,折射出尖銳的冷意。 白穆心下一驚,加快了抽鞭的速度,卻因為馬的速度上不來,有些慌不擇路。那匹馬似乎也受不住連夜的奔跑和不斷的鞭笞,山坡上地形又不如平地,一聲高鳴,竟側(cè)身倒了下去,白穆緊緊握著的韁繩都來不及松開,只瞥見身后緊隨而來的人突然蹬離馬身,飛快地向她撲過來。 緊接著是地震山搖似的顛簸和滾動,還有馬匹的慘叫聲。 白穆心緒未定,只發(fā)現(xiàn)自己被商少君抱在懷里,幾次大力襲來,卻沒有預(yù)料中的疼痛,幾個翻滾,兩人同時落下山坡。白穆緊緊閉著眼,身體已經(jīng)不再滾動,耳邊嘶鳴的馬聲卻仍舊未停。 待到四下終于安靜,她才悄然睜眼。 他們停在山坡較為平緩的一塊地方,剛剛那匹馬卻是直接滾到了最底端,已經(jīng)沒了聲響。她仍舊在商少君懷里,被他沉沉壓住。 白穆第一反應(yīng)便是推開他,與他保持距離,商少君也同時睜開眼。 一時間,相看無言。 白穆的發(fā)髻已經(jīng)散亂,臉上還有些被沙石刮到的痕跡,商少君的衣發(fā)倒還整潔,只是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抿著唇,凝視著白穆。 其實這些年,白穆很少看見商少君真正發(fā)怒。唯一的一次,是在她與他的一場大吵之后,也是她哭鬧得最兇的一次。那時他就那樣靜靜地凝視她,緊抿著唇角,烏黑的眸子里波濤暗涌,最終冷冷地下令,處死了阿碧以外,朱雀宮所有的宮人。也是那夜之后,她開始閉門不出,再出去便是撞破太后與柳軾的jian-情。 現(xiàn)在她又在商少君臉上看到了同樣的表情,他正值盛怒的表情。 突然間,白穆連逃跑都忘了,半跪在原地,怔怔地望著他。 但商少君并未如她想象的那樣大怒,只是閉了閉眼,再睜開,眸子里的波濤便已經(jīng)平靜。他從袖口抽出錦帕,微微傾身,動作輕柔地替白穆擦去印在臉上的泥漬。 “好了,阿穆,回家了。”商少君將白穆的散發(fā)挽在耳后。 白穆的鼻尖驀然一酸。 回家。 有個人也曾對她說過同樣的話,那只陽光下朝她伸出的手沐浴著陽光,仿佛籠罩著幸福的光澤??赡鞘撬谝淮危彩亲詈笠淮味嗽斔?,那之后,它便不見了。 不,不是不見了。 是被她親手?jǐn)叵铝恕?/br> 白穆壓住哽咽,沉聲道:“商少君,我們——回不去了?!?/br> 商少君看著她的眼底,似乎有兩瓣螢火微微閃亮,白穆繼續(xù)道:“你放過我吧?!?/br> 商少君扶著山壁站起身,往前挪了幾步,白穆下意識地退了幾步。 “商少君,你為何不帶我出宮,卻是將阿爹阿娘帶入皇宮與我見面?”白穆低聲問道。 商少君眼神微閃,卻沒有回答。 白穆自答道:“因為你擔(dān)心我知道阿爹阿娘所在,會想辦法帶他們走。也擔(dān)心我出宮回有機會聯(lián)系到白子洲的族人。” 白穆垂下眼,自嘲地笑了笑:“其實你告訴我他們的所在,我也不會有什么行動。我懷疑你會在附近設(shè)伏,捉拿我的族人。你帶我出宮,我也不敢輕舉妄動,擔(dān)心是你有意為之?!?/br> “商少君,你還不明白么?”白穆抬眼看住他,漆暗的夜里眸光微動,面上似笑非笑,“我們之間已經(jīng)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無法再相處下去?!?/br> 商少君扶住山壁,低咳了兩聲,撇開眼,淡淡道:“你曾說過信我……” “是的?!卑啄麓驍嗨脑?,“我曾無數(shù)次說過信你,說過無論你做什么,無論我有多么難過,我都不會怪你,我都會原諒你,在我還愛著你的時候?!?/br> “可惜……你可曾在漫無邊際的等待里翹首以盼,一夜又一夜,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白穆輕輕一笑,“你可曾有過竭盡全力去相信一個人,被欺騙,繼續(xù)說服自己竭盡全力去相信,繼續(xù)被騙,如此反復(fù)道沒有盡頭的日子?” 白穆笑容愈甚,眸子里如同映入湖光,凌波瀲滟,“你可曾一個人躺在漫天星光下,任由血液一點一滴地從身體里流逝,火焰在身邊蔓延,一寸一寸地灼到心底,卻察覺不到疼,只看著星光下,曾經(jīng)的歡笑也好,眼淚也罷,就像隨著剝皮撕骨那般,一片片地被毀去?” “你可曾親眼看著曾經(jīng)親密無間的姐妹,不再展顏歡笑,不再放聲大哭,而是拿著帕子擦拭抱過她的身子,拉過她的手,只因她覺得……自己臟了?!卑啄氯允切χ?,雙眼卻漸漸殷紅,“你可曾眼睜睜地看著他人為救自己身中劇毒,自己無能為力,還要親手?jǐn)財嗨恢槐郯???/br> “商少君你知道么?那時候鮮血嘩地噴了我滿臉,是溫?zé)岬模茄?,還帶著他身上常見的藥香。那只手臂,黑得焦炭似得,我剛剛解毒,力氣還未恢復(fù),一刀砍不斷,便只有一刀接一刀……” 白穆頓住,良久,才道:“那時候我才知道什么是恐懼,什么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我明明可以出去求救,卻連哭都不敢放聲……因為你的殺手恐怕還在外面搜山。” 夏日的夜晚,白穆的眼神卻像淬了冰,微笑道:“經(jīng)歷過這一切,你還敢說相信?說原諒?說愛?” 白穆雖是笑著,眼角卻仍舊滲出眼淚來,商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