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個頭緒。假設(shè)司徒巍誤以為這章公子是章小姐, 想從專業(yè)和身份兩方面勾搭她，早先可能用帶梅字的化名跟人家通過信。”

    馮紫英點頭道：“不錯。我已打聽過了, 章府尚有三位小姐待字閨中, 韓老太君做壽那日全都去了, 五小姐就在小鹿丫那伙人當中。司徒巍想著，他的畫不用讓章文蘭本人看見，只需讓章家隨意哪位小姐看見即可。那朵梅花, 小姑娘必然留意——好歹他也是晉王的兒子。到了下個學(xué)期，他那本論文由燕國攝政王之手帶到燕京大學(xué)……”

    賈琮眉頭擰起：“表面看來委實應(yīng)該是這么推理的。司徒巍說不定能拿下這章小姐從而拿下人家祖父，甚至她祖父的朋友韓奇等人, 說得過去的。然而我覺得, 倘若司徒巍想打這個章大人的主意, 不至于連他家孫子叫什么都不弄明白?！鳖D了頓，“那小崽子不像是個粗心的主。王爺家的孩子, 若粗心到了這份上, 是怎么瞞天過海聲東擊西掛著岳麓書院的招牌跑去大佳臘念書的？晉陽理工學(xué)院的教學(xué)基礎(chǔ)這么差, 他只補了兩年課就能考上佳大的理科線, 很聰明的。再不濟他下面的人也得替他查清楚。小鹿丫隨口說出來的信息顯見不是秘密。”

    馮紫英一想：“倒也有理。真是，打開一個結(jié)又添一個扣。計劃可要變動？”

    “不用。”賈琮道，“不與這小崽子相干?！?/br>
    二人又商議了一陣子，柳莊忽然來了。柳莊如今化名殷莊混在晉國皇城司，不足半個月便成了新任公事大人甘公公之心腹。無事他并不過來，若來必然有事。賈琮馮紫英皆打足了精神聽他描述這兩日經(jīng)過。

    聽罷，馮紫英道：“倒是都頗順利?！?/br>
    柳莊道：“馮大叔，這個甘公公的來歷還得再查?！?/br>
    “嗯？”馮紫英一愣，“有不對么？”

    甘公公本名甘可熙，祖父曾為晉國中書令，少年奇才名動太原。十歲時因他祖父獲罪，甘家成年男子皆斬了，甘可熙等幾個孩子因年幼免死，沒入晉王府為奴。另有二弟一妹早已病故，獨余甘可熙與其姐甘可純長到成年。甘可純?nèi)缃衲耸菚x王府中一名尋常侍女，在王太后院中看守一處僻靜書軒。

    “我今兒背了他上山下山。”柳莊道，“很沉，比我以為的沉了許多?！?/br>
    賈琮與馮紫英對視一眼道：“莊兒，說中國話?！?/br>
    柳莊道：“依著他的身形不該那么沉。且如今是熱天，衣衫都薄，我感覺到他肌rou極硬?！?/br>
    賈琮敲了兩下桌子：“你的意思是，這個甘公公看著瘦，其實肌rou發(fā)達，應(yīng)該是個練家子。然而他卻扮作柔弱小太監(jiān)的模樣讓你背他爬山?！?/br>
    柳莊道：“他……不是誠心哄我們。我知道?？雌俨寄顷囎铀罘潘刹贿^。”

    “那就是習(xí)慣性隱藏。”賈琮思忖道，“和你一樣，習(xí)慣性的隱藏起自己的功夫。只不過他裝得過了頭，你又碰巧是個行家。你能估算出他的武藝如何么？”

    柳莊道：“先頭那位皇城司公事孫大人，不論走到哪里都帶著三個高手；甘大人時常一個人出去溜達。甘大人之武藝必高。”

    賈琮點了點頭：“那么問題來了。如果甘公公武藝很高，兼早已離開晉王府的圍墻、自由度也高，為何不設(shè)法救出他jiejie？是奴性太重全然沒敢想，還是他jiejie因故走不了，還是晉王府中高手太多、他并沒有單獨救走他jiejie的實力？”

    馮紫英揉了下太陽xue，疲然道：“我今兒有點倦。你倆慢慢琢磨，我先回屋里歇著?！彼熳吡恕?/br>
    賈琮狐疑的看了門簾子半日：“莊兒，馮紫英同志這是怎么回事？”

    “不知。”

    賈琮哼道：“我才不信他忽然打瞌睡呢。苗苗~~”

    賈定邦小朋友正在屋子那一頭搭積木，聞言跑了過來：“爹爹！”

    “苗苗你長大了，幫爹爹一個忙好不好？”

    “好！”小世女鼓起小腮幫子。

    “去馮大伯屋外聽聽，他有沒有背著我們玩新鮮出的玩具，會滴滴叫的?！?/br>
    苗苗小腿一蹬跑了。不多時她回來，大眼睛閃亮：“有滴滴叫聲！”

    “苗苗真棒！”賈琮與她擊了個掌，“待會兒爹爹跟他要玩具去。有新鮮玩具哪能自己一個人玩啊是吧?！?/br>
    “就是！”苗苗撅嘴。“馮大伯不仗義?！?/br>
    把女兒哄回去繼續(xù)建設(shè)積木王國，賈琮望著柳莊齜牙：“馮紫英那廝九成是覺得落面子，讓他手下加緊查去?！庇窒肓税肴?，“莊兒，你回去后讓小七過來一趟。”

    柳莊似笑非笑道：“賈三叔，我這么大了，什么都知道?！辟Z琮瞪了他一眼。柳莊跳出窗戶沒影了。

    韓老太太壽宴之后，晉王已打發(fā)過人來與賈琮聯(lián)絡(luò)商談修建鐵路之事。過了幾日，賈琮前往晉王府議事。入堂掃了一眼，便大驚：司徒巍赫然在座，世子竟不在！只見司徒巍笑嘻嘻道：“賈先生你好。因我見過鐵路和火車，父王便喊我來了?！?/br>
    賈琮連連點頭：“好極。四殿下說服力比我強些?！?/br>
    事兒異常順利。晉國朝中大臣幾乎沒反對的，縱有也讓司徒巍給說服了，賈琮那三寸不爛之舌愣是沒派上用場。反倒是晉王他自己躊躇不已，說要再斟酌斟酌。

    散會后，賈琮在門口院中笑呵呵拍著司徒巍的肩膀：“年輕人，你們是晉國的未來啊！”

    司徒巍擺手說：“各位大人才是晉國的棟梁，我才多大歲數(shù)?！?/br>
    “所以我說你是未來嘛。”賈琮擠擠眼，“他們是現(xiàn)在?！?/br>
    韓奇趕忙過來道：“琮哥兒，你那個汽車倒是有趣，老太太喜歡的緊。只是味兒大了些?！?/br>
    賈琮攤手：“這個沒法子，汽油改良沒這么快。馬不也有味兒嘛?！?/br>
    司徒巍來精神了：“老太太開汽車了？韓大人，我能瞧瞧不？”

    韓奇道：“那車已搬到東郊莊子上去了，殿下得空只管瞧去?！?/br>
    “多謝多謝！你們家莊子在哪兒？”

    他們?nèi)齻€旁若無人只管說話，晉國群臣紛紛側(cè)目。

    另一頭，甘可熙領(lǐng)人重建皇城司。他也沒個宅子，平素就住在衙門。這日晚上，甘可熙正在院中溜達想事兒，手下人送了張?zhí)舆M來。甘可熙一瞧，上頭寫了兩個字：殷七。心下納罕：柳莊的叔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