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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送訊息的程序,那個人知道了遠征者攜帶烈性病毒,然后對露西亞下命令,讓它與遠航者接駁,這樣才能說得通,所以遠航者上并不干凈?!?/br>“或者……那個人不是在遠航者上,而是在遠征者上!我們感染病毒的時候,他就預料到這種病毒沒得治,然后給露西亞設定了那樣的程序。”凌一忽然睜大了眼睛:“然后露西亞一直在反抗!自從發(fā)現(xiàn)了病毒感染,她就一直在出錯,我還看到過她一個人在哭,可能是她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反抗不了……遠征者上一定有人!”林斯眼神冷了下來:“她從什么時候開始出錯的”“就是那一天,紫色病毒出現(xiàn)的那一天,”凌一努力回憶他們將病毒帶回遠征者的那個晚上,“到了休息時間,我們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異樣,各自回房間休息,半夜的時候,我忽然醒過來,看見露西亞站在我面前,她在哭,還對我說,對不起。然后我去了主控室,看見她的程序一直在出錯,就重啟了她……之后鄧普斯發(fā)病了,倒在地上,我們這才意識到發(fā)生了病毒感染?!?/br>“也就是說,你認為在露西亞出現(xiàn)在你房間之前,有人已經(jīng)察覺到飛船上出現(xiàn)了病毒,然后進入主控室,修改露西亞的程序?”“是的,然后露西亞向我求助,她沒有說發(fā)生了什么,可能是她不會說,她還沒有那么高的智能,也可能是那個人限制了她,她說不出來?!绷枰徽Z速飛快,“必須有一個人領先所有人發(fā)現(xiàn)了病毒,是鄧普斯嗎?他是第一個感染病毒的人,雖然我們都認為他感染病毒純粹是因為好奇心太重?!?/br>說完這些,凌一又搖了搖頭:“但鄧普斯先生是一個很光明磊落的人,我在他身上沒有感受到過惡意?!?/br>“你相信直覺?”凌一點點頭,他的感覺從未出過錯。“你的感覺沒有錯,但是出發(fā)點錯了?!绷炙沟馈?/br>凌一:“為什么?”“無論是誰想要毀滅遠航者,他都會是一個讓人感覺光明磊落的正常人,而不是心里陰暗的犯罪分子?!?/br>凌一搖搖頭:“為什么?”林斯看著他的眼睛:“不論是讓整個飛船駛?cè)牒诙?,還是把紫色病毒帶到人群,做下這件事情的人,他最終也不會活著。”凌一:“自殺式襲擊?”林斯點了點頭,接著道:“所以他做這件事不是追求權(quán)力或地位,而是要實現(xiàn)一些至少他認為高尚和正義的目標。遠航者做了錯事,這個人想要它為此付出代價。所以,我們要找的不是那些心理扭曲的陰郁者,而是那些……最溫柔,最善良的人,這樣一個人,才會代替地球無辜的數(shù)億亡魂,或者一些其它的東西,向遠航者復仇?!?/br>他對凌一挑挑眉:“這樣的人,飛船上雖然不多,但也不少?!?/br>凌一脫口而出:“比如你嗎?”林斯怔了怔,笑了起來。凌一撇了撇嘴。他總算知道為什么元帥對林斯的懷疑從何而來,那些人為何又要把線索都引到林斯身上了——他太像兇手了。這位巫師先生,因為不與人親近而格外神秘,在工作中又以冷漠與苛刻著稱,除非必要,所有人都傾向于離他越遠越好,可是每個人都知道他曾經(jīng)多么好——在地球上的時候,所有人都看過那段視頻,看見那樣溫柔而認真的林斯,認真地、一字一句地告訴所有深重苦難中的人們:“請你們相信,明天的太陽依舊會升起,而希望正在來臨。”既不缺乏能力,又不缺乏動機,簡直是量身打造。“我確實曾經(jīng)做過很不好的事情,”林斯淡淡道,“比如用核銃指著元帥和飛船的主控臺,差一點扣下扳機?!?/br>他似乎是嘆了口氣:“那個人應當比會我掩藏得更好一些,但是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好人?!?/br>“那你呢?”凌一問。林斯不知道他這一問的用意,將目光投向他的眼睛,看見那雙漂亮的黑眼睛里點點溫柔的星芒。“這么多年過去,”凌一輕輕道,“你終于原諒自己了么?”作者有話要說: 我錯了。我是一只禿毛的小狗了。汪。簡直不能想象我遭遇了什么。兩天前我看到了一本心儀的,詢問室友有沒有相同題材的推薦。她發(fā)出了愉快的笑聲。然后反手發(fā)給了我十七本。導致我變成了一只禿毛的小狗。第67章陽光璀璨你亦如此(2)這么多年過去,你終于原諒自己了么?午夜夢回,那片猩紅深濃的血海,還在纏繞著你么?凌一望著林斯的眼睛。只有他知道,林斯不恨遠航者。他那冷靜淡漠的神情里,藏著的倦怠、厭棄,并不是對于遠航者——而是對他自己。那個在被帶上遠航者時無法反抗,對主控臺舉起核銃卻又放棄扣動扳機的自己。假如研究早兩天開展,疫苗便可以在四次變異前研究成功,假如試驗時少走一些彎路,或許柏林病毒早已被克服,假如當時摧毀遠航者的主控臺,這筆血債早已償還。但是,世事就是如此殘忍且支離破碎,他既不能讓時間倒流以使疫苗早日問世,也不能毀掉遠航者而使最后一絲人類的血脈徹底消散。阿德萊德說,舊日時光總會漸漸走遠,我們把無法化解的痛苦交給時間。時光的洪流沖刷兩岸,將一路怪石嶙峋的河岸磨為圓潤光滑的卵石,最后變?yōu)榧毸榈纳沉!?/br>而你是否也已經(jīng)釋懷往事,將心臟正中那枝尖銳且淬毒的荊棘溫養(yǎng)成初春軟綠的新生藤蔓?他等著林斯的回答。林斯看著他,眼神很溫和,溫和且冷靜,他說出那個答案,并不需要猶豫。他搖了搖頭。凌一頓時紅了眼眶。這就是林斯,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在黑暗里的林斯,永遠不會選擇原諒和忘記的林斯。時間既無法將他心中冷峻尖銳的那些東西打磨圓滑,也無法使他心中柔軟溫暖的那部分沉積變硬。“可是你要怎么辦呢?”凌一問。他這句話問得沒頭沒尾,林斯卻奇異地知道他到底想問什么。選擇不去忘記的你,將如何度過余生中的每一個夜晚和白天呢?“我一直選擇逃避,進入永久的冰凍,或者離開世界,”林斯淡淡道,“但是總有很多工作需要做,一直沒有來得及實施?!?/br>凌一抓住他的手,不安地蹭了蹭。林斯回握住他:“后來,進了黑洞,你醒了,整個飛船上沒有更好的人來養(yǎng)你,我找夫人拿到了監(jiān)護權(quán),想,還是要好好活著,過上幾年,等你長大了,再去考慮別的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