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望著他，悶悶道：“現(xiàn)在我長大了，你要怎么樣？”

林斯問：“你想要我怎么樣？”

“也是要你好好活著，比之前更好的或者，就像地球上一樣……”凌一和他十指相扣，“阿德萊德說那時候你雖然切開是壞的，但是溫柔、明亮，經(jīng)常笑，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把樓下的貍花貓當(dāng)做小女朋友，半夜會爬起來質(zhì)問培養(yǎng)基里的菌：你怎么還不長？”

黑歷史還沒抖完，林斯先笑了起來。

“你又要用什么樣的立場讓我來這樣做呢？”他問：“我的小女朋友嗎？”

凌一看見他眼里戲謔的笑意，扁了扁嘴：“當(dāng)你的小女朋友，然后被你欺負(fù)嗎？”

“嗯……理論上我并不愛欺負(fù)人，”他神情中的戲謔漸漸消失，淡淡道，“倒是你，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嗎？”

凌一剛被他捉弄了一下，尚有點小脾氣，答得十分硬氣：“不說?！?/br>
林斯挑挑眉：“嗯？”

凌一哼了一聲，把眼神別到另外的地方，不看林斯，卻伸出手，把人抱住了。

與小時候嬌氣的、索要寵愛的擁抱不同，多了一些占有與依戀的意味在，像是時常蜷在懷里的小貓，扒著衣服爬了上來，用兩只前爪摟住主人的脖子。

林斯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兩分鐘后分開，還是要回到正題，凌一喊來了薇薇安，調(diào)出主控室的監(jiān)控錄像，時間倒回病毒爆發(fā)那一夜。

三個畫面同時播放，凌一的臥室，鄧普斯的臥室，主控臺。

21：00，凌一在寫日記，寫完扒拉了一會兒一個白盒子里的東西，角度并不好，看不出到底在干什么，不過林斯還是饒有興趣地看著。

鄧普斯在這個時候就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難受了，他給自己倒了一大杯熱水，正在按摩自己的太陽xue。

主控室空無一人。

時間繼續(xù)。

22：00，凌一洗漱，上床，關(guān)燈。

鄧普斯癥狀加劇。

主控室依然空無一人。

23：00，一切如常。

0：00，主控臺屏幕中央突然出現(xiàn)一行觸目驚心的紅色錯誤提示，隨即跳出大串毫無邏輯的亂碼。

兩分鐘過后，0：02，露西亞出現(xiàn)在凌一的房間。

她在凌一床邊伸出手，似乎是想觸摸什么，然后又放下了，神情平靜，然而眼中滾落淚水。

下一刻，凌一睜開眼睛。

接下來就發(fā)生了凌一曾經(jīng)敘述過的場景，露西亞一直在不斷流淚，說過一句“對不起”后，消失在了房間里。

凌一披上衣服，跑向主控臺。

直到凌一進去之前，主控室都沒有人進去過。

然后凌一重啟露西亞，鄧普斯徹底病發(fā)，他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不僅沒有碰過露西亞的程序，連手環(huán)都沒有點開過。

幽靈。

一個幽靈徘徊在飛船中。如同那次柏林病毒險些泄露的事件，毫無痕跡，毫無線索。

此后的監(jiān)控便沒有必要看了，整個飛船只有凌一一個人在活動，他在這方面的造詣僅僅能夠編出一個冒泡程序，當(dāng)然不可能在露西亞上做手腳。

到底是誰篡改了露西亞的程序？露西亞執(zhí)意與遠(yuǎn)航者接駁，到底是病毒爆發(fā)時就已設(shè)定的程序，還是遠(yuǎn)航者上有人遠(yuǎn)程cao作？

沒有答案。

“問問唐寧？”凌一道。

林斯點了點頭。

這個時間，唐寧肯定還沒有睡下。

——雖然知道唐寧還沒有睡下，但敲開房門后，眼前的場景還是讓凌一吃了一驚。

露西亞的硬件被一個儀器讀取，唐寧在瘋狂地敲鍵盤。

他面前懸浮散開了至少二十個程序窗口，每一個都在瘋狂地滾動。

——簡直讓人不知道該驚嘆他的眼睛竟然能裝下這么多東西，還是驚嘆他的腦子能同時處理這么龐大的信息量。

“林斯幫我算?！碧茖幰矝]問他們來做什么，語速飛快。

林斯來到他身邊，唐寧將幾個窗口高亮，林斯在白紙上飛快寫起數(shù)學(xué)算式。

凌一和薇薇安充當(dāng)吉祥物。

高強度的工作整整持續(xù)了兩個小時。

唐寧看向最角落那個窗口突然閃爍的一串代碼，輕輕吐了一口氣：“……抓到你了。”

他將那個窗口調(diào)到正中，放大。

就在此時，那個窗口開始執(zhí)行刪除cao作。

唐寧不可置信地將手從鍵盤上移開。

他沒有在cao作鍵盤。

那段程序在自己刪除自己。

“薇薇安！”林斯忽然出聲：“備份監(jiān)控錄像?！?/br>
薇薇安睜大眼睛：“沒了……”

她調(diào)出監(jiān)控錄像的存儲界面，只見里面的文件正在被批量刪除。

薇薇安開始瘋狂備份那些還沒有被刪除的部分。

刪除進度穩(wěn)步前推。

唐寧靠在椅背上，喘了一口氣，環(huán)視四周，就好像這房間里有什么東西正在窺伺他們一般。

林斯收起密密麻麻的演算稿，嘴角勾起一個略帶譏諷的笑：“我的唯物主義世界觀都要動搖了?！?/br>
唐寧聽完這句話，也漸漸冷靜下來。

“沒錯，”他道，“有人在cao控?！?/br>
唯物主義的世界沒有幽靈，再離奇的事件都逃不出人為cao控，即使詭異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說明染指露西亞的那個人編程手段高明罷了。

“我們繼續(xù)查，”林斯淡淡道，“篩選所有在飛船活動的人的履歷，找編碼水平與唐寧相當(dāng)或者在他之上的人?！?/br>
——只要是人為cao作，那么他做的越多，露出的痕跡也就越多。

能與唐寧進行如此高強度對弈的人，整個遠(yuǎn)航者上都是寥寥無幾，在這些人里，至少有一個與幕后黑手有關(guān)系。

凌一看到了鄭舒的名字：“鄭哥也這么厲害嗎？”

“他是全能型?！碧茖幍?。

——連唐寧都能親口承認(rèn)，果然是很厲害。

林斯沒說什么，存下了這個名單，并且與薇薇安達(dá)成協(xié)議，她將目前所有已知資料備份，并且開啟嚴(yán)密的監(jiān)控模式。

“他沒有機會了，”林斯道，“從現(xiàn)在，到克服紫色病毒，是最后的機會?！?/br>
等到疫苗研制成功，遠(yuǎn)航者起航，奔赴那顆星球，人類在適宜的環(huán)境落地生根，那以后，無論怎樣的陰謀都無法阻止地球文明的重生了。

所以他若要做什么，必在抵達(dá)紫色星球前做出。

“露西亞已經(jīng)清理干凈了?！碧茖幍馈?/br>
他拿下那塊沉重的黑色硬件，注視著它，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68章陽光璀璨你亦如此（3）

薇薇安提起裙擺跑到唐寧旁邊,小心地問他：“你還好嗎？”

唐寧不太好。

天才少年什么時候遇到過這種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