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br>
這還真是巧，蔣勤茂都多久沒出門和人吃飯了，這回居然能在一個餐廳遇上。蔣韓勛點點頭，對經(jīng)理致了個謝，先進了自己的包間。

老爺子畢竟和自己來了同一個地方，不去看看總歸說不過去。因此，在這邊跟和春、阿旭吃了小半餐，蔣韓勛就起身請中途串場了：“我們家老爺子也快一個月沒見著我了，我得過去請個罪，你們先吃，我稍后就回來?！?/br>
和春渾不在意地揮揮手：“老爹在，應(yīng)該去看的，應(yīng)該去看的。”

蔣韓勛輕車熟路地找到“清泉石”，門口服務(wù)生就是剛才匆匆來通報消息的那位，見他來了，忙為他敲門。出乎意料，里面坐著的，除了蔣勤茂和兩位他也十分熟悉的商業(yè)大佬，還有林怡。

這兩年，蔣勤茂出門應(yīng)酬就很難了，還帶著夫人，更是少見。

蔣韓勛看了，總有點不太舒服的預(yù)感。他一邊和兩位客人熱絡(luò)地打了招呼，一邊暗里揣測這場飯局是什么緣故。然而，這邊的飯局結(jié)束得飛快，他過來時，已經(jīng)是尾聲。兩位大佬只同他話了幾句家常，就離開了。

十分鐘后，包廂里只剩下老爺子夫婦和蔣韓勛，氣氛一度十分微妙，沉默持續(xù)了近兩分鐘，才由林怡溫柔地打破。

“勛啊，這段時間，你怎么都不回家呢？東維不在國內(nèi)，我們就盼著看看你和小辰呢！”

蔣韓勛聽了，抬起頭，對林怡笑了笑。比之上一次回家，態(tài)度疏離了不少，禮貌地回答：“好，我有時間一定…...”

“客套話就別說了，你不想回來就別回來?！笔Y勤茂突然將他打斷，一雙眼睛望過來，眼神平靜得看不出一絲情感色彩。

但正是這種看不出感情的樣子，最令人忐忑。

蔣韓勛閉了口，默然。

包間中又陷入沉默，這次，林怡也不好打破了。

過了好半晌，蔣勤茂才親自開口，帶著一絲輕嘆，似有無奈：“韓勛，我這陣子想了想，有些事情，還是坦白說的好，說開了心就寬了。你我父子情分近三十年，還很少進行父子間的對話，現(xiàn)在我想跟你聊聊，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蔣韓勛頷首回：“好?！?/br>
第二十一章

老爺子說坦白，就坦白，講話非常直白：“韓勛啊，你這些年一直對東維寄托著不該有的感情，我是心里有數(shù)的。但你是個懂事的孩子，這么久以來，你們之間也沒出什么事，這點我很欣慰。本來，你要是能一直這么懂事，我也很放心。但現(xiàn)在看來，情況不是這樣了，對吧？”

韓勛微微垂眸，默然不語，算是默認。

正如蔣勤茂所言，他們做了快三十年的父子，因此對于這個“父親”，他還是頗為了解的。

事實上，蔣東維的性格和老爺子很像，都是那種一旦有了決定，就做好準備，直接去執(zhí)行，并不顧慮結(jié)果的人。

如今，老爺子話說到這個份上，韓勛也就明白了，他是有備而來。想必，他對自己兩個兒子多年是什么狀態(tài)，都一清二楚。也許，比他們當事人自己還清楚——在美國那些年，監(jiān)視是肯定有的。

眼下這個率先攤牌的局勢，可謂先發(fā)制人。姜還是老的辣，蔣東維的試探，算是徹底賠了。

蔣勤茂和和氣氣道：“聽說你前陣子去浙江考察了一番茶山，是準備做自己的公司嗎？”

韓勛點了點頭：“有這個打算?！?/br>
“資金夠嗎？”蔣勤茂的口氣聽起來頗為關(guān)切。

蔣韓勛回：“夠?！?/br>
蔣勤茂道：“那就去做吧，事業(yè)上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就跟我提。你跟韓彬一樣，骨子里喜歡自己闖蕩世界，這些年讓你陪著東維，也是屈才了。男人嘛，自己闖出點東西來，才有真底氣?！?/br>
韓勛聽了，抬頭看了看他，暗里有些吃驚。

蔣勤茂幾乎不會主動提韓彬，韓勛只知道他們曾經(jīng)在一個隊部里帶過，后來蔣勤茂退伍從商，他們就分開了。這些年，偶爾有人提起韓彬，他也沒什么接話的興致。

這是他口中第一次吐出“韓彬”兩個字。

“怎么？對我的建議不滿意嗎？”蔣勤茂迎著他的目光，眼中還是那兩潭看不透的深湖。

韓勛搖搖頭：“沒有，謝謝父親?！?/br>
“對了。你以后，也別叫我父親了。記恩的話，叫我一聲蔣叔叔就行?！笔Y勤茂身體往背后的椅子里靠去，人遠離了韓勛，道，“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這一番交談，翻譯出來就是“離我兒子遠一點”，韓勛明白得很。

打從進了蔚藍深海，著手準備公司的影視制作板塊起，他沒少在各色劇本中看到相似橋段，都覺得好笑。結(jié)果橋段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了，才發(fā)現(xiàn)，沒什么可笑的。就是可悲。

但他并不能像劇本里那樣，或歇斯底里質(zhì)問面前這個人憑什么“拆散”自己的感情，或硬氣地從此斷絕關(guān)系。

別說三十年的養(yǎng)育和栽培之恩，無法說踩翻就踩翻，就是眼下決定的另謀出路和事業(yè)，都沒辦法篤定日后絕對不需要蔣家的幫助和庇護。

他不會大張旗鼓來違逆老爺子，除非，那個人一心要為他們的未來做些什么，否則，他一個人在這里耍脾氣，又有什么意義。

所以，他和蔣家之間，“家人”情分是不會斷的；他和蔣東維之間，最壞最壞，也不過就是成為一對疏于往來的兄弟。

和蔣東維不同，他已經(jīng)逼著自己做了這么久的兄弟，愛不得和壓抑，早就成為了常態(tài)，并不是那么難忍的事。至于彼此被掰開更遠一點，他也并不怎樣感到怕。

他怕的，是蔣東維給過他什么，卻不能維護到底。

那他會真正掉入地獄，從此萬劫不復(fù)。

老爺子看他這樣靈醒，沒再多說什么，動了動久坐的身體，像是準備走了。他便起身相送，兩人一站一攙，看起來父慈子孝，畫面和諧。

林怡看看韓勛，欲言又止，最終也沒說話，只是眼神很憐惜。也許因為謝梧，她比起蔣勤茂，對于孩子們?nèi)∠蛞粋€個山路十八彎的事，要寬容得多。但她也就僅限于不反對了，是絕無可能為兩個大孩子說話的。

“哦，還有一件事?！背隽税g，蔣勤茂轉(zhuǎn)頭對林怡開口，話卻是說給韓勛聽的，“那個蘇娜，以后就別讓她過來了，她演得也挺不容易，不要強人所難了，讓東維自己處理吧?！?/br>
林怡點點頭：“知道了?！?/br>
韓勛一直將他們送到外面等著的車前，老爺子先上了車，林怡忽然說自己落下了東西，要回去拿。

回首扯上韓勛：“你在里面還有飯局吧？一起回去走一趟吧？”

車里，老爺子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到底揮揮手，隨她去。

林怡在韓勛的陪同下回到老王府內(nèi)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