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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沒有往“清泉石”包間走去,挑了個僻靜的地方停下腳步,面對韓勛。“你剛才也看到了,今天老爺子是和肖老、林部一起吃飯,這都是為了美國公司那邊的事情打點,有件事,我可能不太應該告訴你,但不說,你很快也會知道的?!?/br>韓勛抿了抿唇,淡淡地道出自己的猜測:“蔣叔叔給東維相好了真正的婚事,林部長的孫女,是嗎?”這口改得快又自然,林怡聽了,心下有些復雜,除了小聲感嘆韓勛聰明,也別無可說了。韓勛當然是能把老爺子的用意猜出來的,因為他對蔣家在各界的人脈交往再清楚不過,誰家有適合聯(lián)姻的姑娘,他的數(shù)據(jù)可能比老爺子還齊全。蔣勤茂對孩子娶妻并沒有門當戶對的要求——他自己就破了這點,所以之前蔣東維弄個包裝成女明星的蘇娜回來,他們也基本沒有意見。但在特殊時期,如果聯(lián)姻能帶來足夠強大的利益和好處,或是力挽狂瀾,他當然傾向于聯(lián)姻。何況,他這個大兒子不聯(lián)姻也不可能真娶那個還沒紅的女明星。與其讓他繼續(xù)和自己的弟弟糾纏不休,不如趁勢推給他一樁婚姻,一舉多得。這思路簡單明白合理,堪稱順理成章。林怡看韓勛一副了然的樣子,自覺身為小媽,對孩子們已經(jīng)盡心盡力。再多的,她既沒辦法幫下去,也不可能推動他們怎樣。畢竟,推動哪一頭,她都在另一頭不討好。“那小媽就走了。”她輕不可聞地嘆了嘆,腳尖轉(zhuǎn)向外面,望著韓勛的目光任有母親的慈愛,“小媽還是真的希望,你有時間能?;丶铱纯吹?。”韓勛對她頷首,仍舊輕聲回:“好?!?/br>分不清是真心,還是一貫的禮貌周到。韓勛獨自在那個僻靜角落站了一會兒,茫然四顧。只見老王府中假山靈秀,綠水環(huán)繞,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然而這一切靜好,都安撫不了他內(nèi)心逐漸蔓延的麻亂。他就地用手機搜索了辛普森計劃,只打了兩個單詞,就跳出好幾個聯(lián)想詞條。無一例外,都是與危機相關(guān)的。繼續(xù)搜索,滿屏幕的標題都在給人制造焦慮。從供應鏈連續(xù)中斷,到股票暴跌,這個他曾經(jīng)和蔣東維一手開創(chuàng)推動的蔣氏大項目,如今顯出搖搖欲墜之勢。鏈接再往深走,就到了國際形勢分析的板塊,他大致瀏覽一番,就明白了問題所在。這是時勢的泥石流,轟然壓壞他們大馬路的事兒,別說蔣東維一個人在那邊苦撐,就是他在,可能也起不了太大作用。蔣勤茂這會兒想著給蔣東維聯(lián)姻,也確實算是救急的方法。畢竟,這個世界大部分問題,歸根結(jié)底還是人的問題。有了關(guān)系,原本打不通的路就能輕易任人信步了。他以前就擔心過這些情況,沒想到,到底還是遇上了。他忽然覺得,自己主動遠離了蔣東維是對的。至少,他現(xiàn)在不用親自去cao持蔣東維和別人的婚事了——不是那個笨蛋制造出來的障眼法,是一樁真正的婚事。這次意外同老爺子見過面,知道了家里情況的事,韓勛沒有像過去那樣對蔣東維提。一方面,他沒有絲毫和蔣東維探討其婚事的興趣,也不想多聽辛普森計劃的危機情勢,免得亂心神。另一方面,他已經(jīng)逐漸脫離蔣家,也不再是蔣東維的副手,并沒有義務事事都向蔣東維匯報。他甚至減少了和蔣東維僅有的那點日常問候,常常連續(xù)好幾次都沒有回消息。對此,蔣東維似乎并不在乎,仍舊每天給他發(fā)些有的沒的,樂此不疲。這些信息落在他眼里,似裹著蜜糖的砒霜,他不愿意看,但又無法不看。每天每天,侵蝕他的心,讓他無端端倍加煎熬,只得以高強度的工作來壓抑那份灼燒般的不舍與痛苦。他的工作態(tài)度太瘋狂,不僅蔚藍深海這邊的項目被加速推進,和春和阿旭那邊也被逼得馬不停蹄——一旦蔚藍深海的工作給了他休息的間隙,他就會直接飛往杭州,和阿旭親自去跑茶園,對一群不懂公司運營的茶農(nóng)直接講“賺錢”,盡可能和他們簽下合同。他還孜孜不倦地學習制茶,連續(xù)幾天窩在茶廠里成了他的常態(tài)。不到一個月,他便能就制茶、喝茶、茶品牌打造等問題,跟和春深入探討了。阿旭作為一個家里種茶的人,常常在他們的爭論中插不進話。這樣瘋狂連軸轉(zhuǎn)的狀態(tài)連續(xù)了近兩個月,蔣錫辰猝不及防給他送來一條消息:“大哥明天回來過年,你去接還是我去接?”第二十二章過年……韓勛盯著這個詞,忽然有點滑稽的感覺。他們從小在西方長大,即使家里人保持著一些節(jié)日傳統(tǒng),但特地“過年”,聽起來還是像個借口一樣。蔣東維這趟回來,想必身不由己。否則,這個消息不會是從蔣錫辰那邊傳來,而不是他自己來告知。蔣錫辰問這句話的用意,他也明白。無非是小少爺有心,再幫他一把。即使他今天說沒空,小少爺也會找理由再把事兒甩給他。這小孩兒,讓謝梧教得不成樣子了。他給蔣錫辰回復:“我去吧?!?/br>但他人還在杭州,便打算直接定個合適的航班,屆時好在機場直接接人。這樣匆忙回去,他得跟三人小隊的另外兩個說明一下。阿旭聽了,沒什么意見,滿口說著快過年了,是該回家。和春想了想,撂下一句“你等我會兒”,跑出去打了個電話。片刻,回來了:“我也去趟北京,一起唄?”于是,與和春同行。飛機原定第二天下午到京,春運期間,多有晚點,他們就遲了一個多小時。韓勛本來定的時間差,就是一個小時。如果蔣東維不晚點,應該也已經(jīng)到了。他下了飛機,徑直往蔣東維的到達口走去。那邊確實顯示蔣東維的航班已經(jīng)到達,此刻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從里面走出來,看起來已經(jīng)到了尾聲。他一面往里看,一面撥打蔣東維的號碼。能打通,然而耳畔嘟聲響了五六次,還是沒有人接聽。他有些無奈,慣常沒什么表情的雕塑臉上透出一絲焦急,和春在一旁安慰他。耳邊的嘟聲很快變成無人接聽的提示,他摁斷,正要重新?lián)艽?,轉(zhuǎn)頭卻見熟悉身影。蔣東維就在他不遠處靜靜地望著他,視線相接,那邊微微抬了抬下巴,嘴角不由自主似的往上勾了勾。他沒來由地心跳加速。明明是這樣熟悉透頂?shù)娜耍髅饕呀?jīng)互相接過無數(shù)次機,明明這樣的場景司空見慣……今天,卻好像與任何一次都不同。他隔著一段距離、幾個路人,和他對視,心潮無法控制地澎湃,胸腔里面那顆東西異常躁動,血液都隨之沸騰。他收回手機,盡量如常地走過去。走近了,喊他的名字,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