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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淚落在手上:“我家翁翁聽了我舅舅的話,逼著我給吳王做妾。要不然就要把我嫁給程之才那樣的無賴?!彼橐痤^來,淚眼婆娑中,陳太初一臉訝然。 陳太初略一思忖,卻又退了一步,沉聲道:“孟家是汴京城數(shù)得上的世家,斷然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你爹娘和你婆婆梁老夫人更不會允許家中女兒做人侍妾。你該好生和家人商量才是,請恕太初愛莫能助?!?/br> 四娘只覺得耳邊一陣轟鳴,是,他的眼睛只會看著九娘,他的同情,也只會給九娘一個人。她巍巍站起身,上前一步顫聲問道:“若是,若是九娘這樣同你說,你!你也會說愛莫能助嗎?” 陳太初劍眉一挑,眼中寒星掠過,玉面更沉,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徑自走到井邊刷刷兩下提起一桶水,倒入空桶中,又將那裝魚的大木桶也灌滿了水。一手拎起一只木桶,就要回廚房去。 四娘一愣,不管不顧地上前揪住陳太初的一只衣袖,顫著聲輕聲問:“我!我是有哪里比不上阿妧嗎?” 陳太初腳下一停,掙了掙袖子,卻拽不回來,轉(zhuǎn)過身看見四娘滿面淚痕,他沉聲道:“還請四娘子自重?!?/br> 四娘耳中嗡嗡地響,仿佛聽見自己心一片片碎在地上的聲音,有嘶啞的聲音似乎不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太初表哥,我——我心悅你已久!”陳太初袖子被她揪成了一團。 不知何時,那晾曬藤席的婦人,投洗巾帕的孩子,早已離去。 陳太初一愣,看看面前寸寸柔腸,盈盈粉淚的少女,手上輕輕放下水桶,掰開她關(guān)節(jié)發(fā)白的手,不自覺地拂了拂袖子,退后一步,作了個深揖:“多謝四娘子厚愛,只是太初已心有所屬,無以為報,日后還請遵德守禮,切莫再提?!?/br> 四娘站在樹陰下,看著一臉溫和卻言辭如針的陳太初,打了個寒顫,喃喃道:“我知道你喜歡阿妧,你們個個都喜歡她。是她就用不著守禮了,就可以提了?” 陳太初不由得露出一絲厭惡之色,正色道:“四娘子慎言。莫壞了九娘閨譽。她年紀(jì)尚小,一貫守禮。”聲音中已經(jīng)滲透出了寒意。 四娘搖著頭,孤注一擲地上前一步,咬著牙問:“太初表哥可知道我蘇家表哥同九妹兩情相悅?你何苦來——?” 手上一股大力涌來,四娘一個趔趄,半跪倒在井邊,渾身顫抖著,又驚又怕,竟不敢再看陳太初一眼。 陳太初手中的水桶潑出的水濺濕了他半邊下擺,看著四娘,吸了口氣溫聲道:“九娘將來長大后心悅哪一個,是九娘的事。我陳太初心悅哪一個,是我陳太初的事,但都與你無關(guān)。你身為九娘的jiejie,我只能替九娘說一聲可惜,也替孟家說一聲可惜?!辈淮哪镒鋈魏畏磻?yīng),轉(zhuǎn)身提起兩只水桶,幾步就去遠了。 他的話像刀子一樣戳在四娘心上。四娘看著他的身影,多年苦戀,今日在這陽光下一寸相思一寸灰,灰飛煙滅,再無一絲希望。多愁牽夢,難成易碎。那人看著溫和,說出的話卻如此傷人。她羞憤欲死,渾身發(fā)抖,最后含著淚在唇齒間一字一字吐出“陳、太、初!”終于抱著那井沿哭了起來。 “你如今可死心了?”忽地一聲溫和的聲音在她頭上驟然響起。 四娘大驚失色,抬頭一看竟是六娘。一貫溫婉可親的六娘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中一絲不屑,一絲痛恨,更多的是無奈和痛惜。 四娘只覺得頭暈眼花,站起來一半,一個不穩(wěn),差點一頭栽入井中。六娘一把扶住了她,將她帶回了正屋里,按著她坐下,讓侍女給她倒了一杯熱茶來,便要自己出去。 四娘撲上前抱住六娘:“六妹六妹!你聽我說——” 六娘長長吸了口氣,揮手讓女使和侍女們都遠遠地退了開去,這才轉(zhuǎn)過頭來壓低了聲音說道:“不!四姐,你聽我說才是!你同表叔母說的那些話我也都聽見了,你同太初表哥說的那些話我也都聽見了。你心悅表哥,自可以去同三嬸說同婆婆說,甚至同表哥說同表叔母說,我孟嬋都不會看低你看輕你。可你這般句句帶刺,不惜撒那樣的謊求表哥同情,若是表哥心悅九娘,你這算什么!就是表哥沒有心悅九娘,你又置九娘于何地?九娘可是你的親meimei!就算今日如你所愿了,他日你可心安?你可會慚愧?我孟家——” 四娘搖著頭哭道:“我為什么要心不安?我為什么要慚愧?你們個個都偏心九娘!都只對她好!婆婆偏心!他偏心,你偏心,娘偏心,連著七娘,打小同我最好的,現(xiàn)在也同她好!她什么都有了,我只要太初表哥一個而已!” 六娘眼中也落下淚來:“志合者不以山海為遠!道乖者不以咫尺為近!這些年四姐你還不明白嗎?九娘她待人以誠,待人以真,她永遠不會做出你這樣的事!你不是問你哪里比不上九娘嗎?你又有哪里比得上九娘!她以姐妹心待你,你卻以仇敵心待她!甲班入學(xué)試的時候,是誰連著幾夜不睡,幫著你和七娘整理出筆記,梳理好經(jīng)義的?秦娘子質(zhì)疑你的入學(xué)試成績時,又是誰第一個站出來維護你的?你學(xué)繡花,手上被針扎了,不敢吭聲,是誰替你去同先生申請書藝考核延后的?你房里有了白蟻,又是誰搬去后罩房把自己房間讓給你的?你去年出痘,是誰陪著你供奉痘娘娘的!你連一顆痘疤都沒有留下!可你呢?你是怎么對她的?她對你好,你只當(dāng)成應(yīng)該的。還要在七娘跟前冷言冷語,百般說她不好。你知不知道七娘都同我們說了!九娘她可和你計較過一句?就連七娘那樣沒心眼的人都親近她疏遠你,你不省己身,反而——”六娘哽咽著說:“你今日為了一個男子,寧可姐妹離心,背后傷她!你可是姓孟??!” 四娘一個激靈,嘶著嗓子哭喊道:“我是姓孟!可是你們個個都將我看做姓阮!就因為我是阮姨娘生的!人人就看低我三分!我小時候不懂事,親近姨娘,我知道什么?也沒人教我!這幾年我疏遠了姨娘,可是你們也只肯親近九娘!她不過只是個低下的奴婢生的!婆婆就讓慈姑教導(dǎo)她,你們就個個說她好。你怎么不請我去綠綺閣陪你睡?她就是這樣慣會做好人慣愛出風(fēng)頭我才討厭她!她就是要顯得她什么都會什么都好而已!我又沒求過她幫我!我不要她幫我!我做什么要感激她?我最好不要有她這樣的meimei??!要沒有她才好!” “啪”的一聲脆響。 六娘哭著看著自己的手和四娘臉上的巴掌印,搖著頭捂住了嘴。四娘卻捂著臉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