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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出去了好一會兒。你娘回來時(shí)一臉的喜色藏也藏不住。不過四娘昨夜又不在,她是怎么看出來的我不知道,但她昨夜那樣說你,的確太過分了。她這個(gè)性子,多年也改不了。難不成她得不到喜歡的人,就要怪到別人身上不成!” 九娘一怔,又不好說陳青和自己談的都是國事并無私事,只嘆了口氣道:“算了,這都是小事,也由不得我們自己做主。我去對面看看那些孩童。六姐可要一起去?” 六娘想了想:“你去吧,我想先去看看這里的老人家都在做些什么。雖說書本上一直說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可真正來到這里,才知道所學(xué)皆虛?!?/br> 六娘看著九娘帶著玉簪也出了院子,略一沉思,也出了正屋。 *** 廚下熱氣騰騰,兩個(gè)婦人正忙著生火蒸飯,長長的木案上,兩個(gè)七八歲的女孩兒帶著兩個(gè)四五歲的小童,踩在小木杌子上擇菜。一邊挑出被暴雨泡爛的菜葉子,一邊偷眼去看門口的四娘。 魏氏和四娘坐在門口的小木凳上。四娘呆呆地看著魏氏麻利地殺魚,忽地一絲血濺到她手背上,嚇得她低低尖叫了一聲。 魏氏抬頭一看,趕緊笑著說:“快用帕子擦一擦就沒了,我手上臟,幫不上你。嚇到了吧?昨夜大暴雨,汴河里浮上來不少魚,撿回來的時(shí)候還撲騰著呢??墒×瞬簧馘X。虧得叔寶他們幾個(gè)機(jī)靈帶了木桶去的。” 后面一個(gè)小女孩尖聲尖氣地說:“娘子,我也去幫忙了,還抱了一條大魚回來呢!” 魏氏笑吟吟地回頭贊她:“你也機(jī)靈又能干,一會兒吃多點(diǎn)!” 四娘局促不安地道:“我能幫上表叔母什么忙嗎?” 魏氏搖搖頭:“你們在大宅子里長大的,最多指揮奴婢燉個(gè)湯什么的,哪里能做這些粗活?”她好奇地問:“九娘真的自個(gè)兒種地?誰幫她開墾的地?。俊?/br> 四娘將那擦過血的帕子疊了收進(jìn)荷包里,柔聲道:“是我二哥還有十一弟他們,為了讓她種個(gè)地玩,特地去買了許多農(nóng)具回來呢,她姨娘還給她做了好幾身粗布衣裳,粗布頭巾,弄得像真的一樣。每次看著她都笑死我們姐妹幾個(gè)了?!?/br> 魏氏笑道:“小九娘倒有意思,難得都還被她種活了呢。” 四娘拿起水瓢,替她從一邊的干凈水桶里舀了一勺水澆在魏氏手上,輕笑道:“可不是,若這樣都種不活,怎么對得起蘇家表哥對她的一份心意呢——”她看見魏氏手下一停,便輕輕驚呼了一聲,急著解釋道:“表叔母您可千萬別誤會了什么,九妹同蘇家表哥自小就特別有緣,比旁人親近一些是難免的。她和蘇家表哥的娘親連生辰都是同月同日同時(shí),從小又愛黏著表哥——可我家九妹年紀(jì)還小,只當(dāng)這是兄妹之情的。若是阿嫻言辭不當(dāng),表叔母可別誤會了九妹?!?/br> 魏氏抬眼看了看她,笑道:“這有什么可誤會的,人和人之間親近不親近,本來就要看緣分的?!?/br> 四娘點(diǎn)點(diǎn)頭,柔聲說:“可不是,我家九妹和蘇家表哥真是有緣,當(dāng)年第一回見面,表哥就把他母親的一只哥窯八方碗送給了九妹。這些年就連燕王殿下那樣的救命恩人,送了那許多好禮給她,也沒有比那只碗更讓她寶貝的了。這兩年,過云閣里的書她不知道抄寫了多少本。只希望蘇家表哥能用得上,明年下場大比,能殿試折桂。阿彌陀佛,我家九妹也就放心了。” 魏氏又笑了笑,站起身將殺好的魚統(tǒng)統(tǒng)倒入一個(gè)大木桶之中,就聽見噼里啪啦一陣響。外面陳太初就笑著走了進(jìn)來:“娘!你別提,重得很。我拎去井邊替你洗干凈?!?/br> 陳太初進(jìn)來看到四娘也在,便略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魏氏手里的大木桶拎了出去。 魏氏把那盛了干凈水的木桶提過來沖了一下手:“這里頭也沒水了,勞煩四娘你幫我提過去井邊,讓太初也打上水吧。你可千萬別提,他有的是力氣?!?/br> 四娘一怔,福了一福,提著那空木桶去了。 魏氏看著四娘的背影,嘆了口氣,坐回小木凳上自言自語道:“這六郎的事還沒完,怎么又跑出來一個(gè)蘇家。太初啊,你可得趕緊加把勁啊。”她擦了擦手,轉(zhuǎn)過身走到鍋臺前問那兩個(gè)婦人:“這一家有好女啊,就是百家會來求,是不是?” 那看火的婦人就大聲笑道:“可不是!魏娘子初來的時(shí)候,林大夫的二弟還想求你做他家娘子呢,太尉大人差點(diǎn)沒把他給活劈了當(dāng)柴燒!” 廚房里一片爽朗的笑聲響了起來。 *** 四娘忐忑不安地提著木桶靠近井邊。不遠(yuǎn)處有兩個(gè)婦人正在晾曬擦洗過的藤席,幾個(gè)孩子在幫忙洗著巾帕。井邊一顆大樹,如冠蓋一般,罩住了那井和那人。 接近正午的陽光依然炙熱,井邊樹下的陳太初卻神清氣爽,一只手輕輕提了一桶水上來,嘩啦啦澆進(jìn)大木桶里,又將那臟的血水拎到旁邊傾入墻角的落水溝中。似乎他做的是烹茶賞花一般雅致的事情,說不出的好看,說不出的悠然自得,說不出的風(fēng)流。 四娘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寸寸捏在他手中,她咬了咬牙,心一橫,走上前去。 “太初表哥——” 陳太初抬頭一看見是她提著一個(gè)空桶,就笑道:“我娘還真的差遣上你們了,真是抱歉。你且放著吧,一會兒我一起提過去?!?/br> 四娘輕輕將木桶放到他身邊,癡癡地看著他。陽光透過細(xì)碎的樹葉,輕吻在陳太初的面容上,明亮處如玉,微暗處如瓷。他眼睫低垂,偶有顫動,如蝶翼初展又如嬌花臨風(fēng)。 陳太初忽地聽見低低的啜泣聲,一怔,抬眼一看,四娘卻蹲在他近前抱著膝蓋,雙目垂珠淚,煙眉籠愁云,正怔怔地盯著自己。他立時(shí)起身退開了兩步,左右看看,并無異狀。 四娘看他微微皺起眉頭,不復(fù)方才軟語輕言,眼淚更是撲簌撲簌往下掉。腹中那想了千萬次的話,竟開不了口。 陳太初輕輕彈了彈手上的水珠,又退開一步,也不言語,他雖然情竇初開,卻并非魯莽粗心之人,一個(gè)小娘子還是心上人的jiejie,這般看著自己,他自然也有所感,更生出了局促不安和要避嫌的念頭。 四娘見他又退了一步,垂下頭輕聲開口問道:“太初表哥,你——求求你了,你救救我罷?!?/br> 陳太初一愣,不自覺上前一步,微微彎了腰問:“你這是怎么了?” 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