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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栩頭也不回反手揮劍,腳尖已點上宮墻,膝彎處微微一麻,還是中了幾針。他勉強提氣上了宮墻,高似身影就在不遠處。趙栩一回頭,見晨暉門東華門各處禁軍潮水般涌來,不再停留,追向高似。 *** 雪香閣臨近延福宮,在大內(nèi)西北。先帝寵愛趙淺予,將這三進的小院子賜給了趙淺予住,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后院里還有一個小池塘,旁邊堆壘了高高的太湖奇石,端午節(jié)的艾葉菖蒲被手巧的宮女們編織成長長一條,從太湖石頂端垂掛下來,一路系著五彩斑斕的小艾人和五毒物,旁邊立燈昏黃燈光下,也看得清清楚楚,平時棲息在池塘里的幾只烏龜遠遠地躲開了。 陳素和趙淺予在廳堂里,坐也坐不住,憂心忡忡聽幾個女史說了外頭最新的消息,一聽到還沒趙栩和九娘的下落,趙淺予就抱著陳素哭了起來:“怪不得哥哥同我說那些話!他肯定知道自己要出事——” 陳素緊緊摟著她:“別胡說,舅舅和張大人都在救他呢。母子連心,我沒什么不妥,你哥哥肯定沒事!”她信六郎和九娘,柔儀殿那夜千轉(zhuǎn)百回驚險萬分,六郎和九娘都能化險為夷,這次也不會有事的。 她定定神,轉(zhuǎn)向那兩個女史:“魯王的事,張大人還說了什么?” “張大人知道奴是燕王殿下安排在主主身邊的,特意讓奴轉(zhuǎn)告太妃:魯王一事無大事,殿下有功無過。請?zhí)艑捫??!?/br> 陳素松了一口氣,她聽見向太后教官家說維護六郎的話,恨不得磕頭磕出血來才能表述出自己的感激之情。 外頭廊下掛著的鷯哥忽地喊了起來:“萬福金安!萬福金安!” 廳里的人都一震,趙淺予松開陳素,看向廳外。鷯哥還在喊個不停。 病容憔悴的太皇太后慢慢走了進來,趙棣躬身扶著她。向太后牽著官家趙梣的小手,面帶疑惑。簇擁著他們的是二府的幾位相公、御史臺的鄧宛,還有身穿親王喪服的宗親,陳素卻從來沒見過。趙淺予看到六娘和孟存父女倆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頭,嚇了一跳。 陳素強作鎮(zhèn)定,起身給太皇太后等人見禮。 太皇太后轉(zhuǎn)頭對向太后道:“五娘,今夜一試以后,誰做皇帝,老身不再過問。” 向太后猶豫了一下,看向幾位相公,點了點頭:“便依娘娘所言?!?/br> “將那人帶上來?!碧侍蟪谅暦愿溃嫔下冻鲆唤z厭惡之情。她轉(zhuǎn)頭道:“阿嬋,到我身邊來。” 六娘吸了口氣,應(yīng)道:“是!” 外面兩個內(nèi)侍引著一個女子緩緩入內(nèi),那女子身形裊娜,有些行走不便,卻穿了宮中太妃的喪服,走近了,對太皇太后、向太后及官家行了跪拜大禮:“民女拜見太皇太后、太后娘娘、陛下!” 六娘一震,微微抬起眼,見跪著的人匍匐在地,雙手交疊平放在額前,手指還淤青著。 “起來吧?!碧侍蟮坏溃骸疤痤^來?!?/br> “民女遵旨?!?/br> 四娘慢慢抬起頭來,眼眸低垂。六娘死死咬住唇,盯著許久不見的她。臉頰還有些腫脹,不知道是不是在獄中吃了苦。 陳素顫聲道:“娘娘!為何要找人冒充妾身——”她渾身發(fā)冷,面前的人乍一看,就好像年輕時的自己,只是更加柔弱,惹人見憐。 向太后一震,看了趙棣一眼,想到太皇太后在福寧殿的話,這樣才能了結(jié)宮中朝中內(nèi)外的心結(jié),讓太皇太后和趙棣死心,也免得陳氏受傷,她心一橫,安慰陳素道:“你莫怕,你和阿予跟著我,不會有事的?!敝灰愃睾湍歉咚频拇_無染,今夜一過,水落石出,她也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孟嫻?——”趙淺予猛地喊了出來:“你明明在大理寺獄里的,怎么跑來這里?五哥!你是不是要害小娘娘!大娘娘,您別信五哥!”她轉(zhuǎn)頭吩咐:“來人,快去找大理寺的人—— 太皇太后厲聲喝道:“大膽!傳我旨意,將雪香閣服侍的人全部押去后頭?!?/br> 雪香閣的兩個女史見趙淺予已被兩個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帶御器械押住,緊握的手只能松開,被進來的禁軍們押了下去。 陳素咬牙拉住趙淺予,向太后示意兩人稍安勿躁。 幾位相公轉(zhuǎn)開了眼。趙昪皺起眉,看向外頭,此事特意避開定王殿下和張子厚,看來不妙。再看到一臉茫然的“大宣”孟存,趙昪心頭更加沉甸甸的。 “好了,留她在這里,我們?nèi)ズ箢^等著吧?!彼龑⑹稚煜蛄铩?/br> 六娘強忍著淚水,躬身扶住了太皇太后。眾人跟著太皇太后往后室走去。 幾個女史打扮的皇城司女親從官輕手輕腳進來,扶著四娘坐到榻上,讓她靠在隱枕上,倒了茶水,在她手邊擺上了針線籃,熄滅了廳內(nèi)其他的燭火,將案幾上的燭臺挪開,廳內(nèi)昏暗下來。廳內(nèi)站著的幾個人影子在地面上輕微搖晃著。 四娘摸了摸針線籃里頭的嬰孩肚兜,提了起來,大紅蜀綢上花開富貴已經(jīng)繡了一半,這些和她身上的衣裳、發(fā)髻上的銀釵,都是從陳太妃殿里取來的,這件肚兜看來是做給陳太初的弟弟或meimei的。 meimei,她倒也有一個好meimei。拜她所賜,她既失心愛之人,又險些喪命,今夜也該還些回來了,讓她先嘗嘗身邊人一個個死去的滋味。 第222章 兔起鶻落間, 高似在宮墻和殿閣之間忽隱忽現(xiàn)。他不需要輿圖, 每一條通道, 每一棟樓閣, 每一堵院墻, 都在他心里, 清晰無比。演練過無數(shù)次,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來, 只知道會來。他不知道陳素會住在哪里, 只知道就在這里。 一切都沉寂下來,但又不是真正沉寂。遠處士兵在呼喊,鑼鼓喧天, 沉重又帶著戰(zhàn)場上絕不會有的拖沓。他甚至能聽見弓箭離弦時的那一聲聲, 充滿離別的不舍,這是他最愛的聲音,纏綿悱惻。還有他自己的心跳聲,快速有力又瘋狂,血液流動的聲音, 如河水奔流出海,從趙栩刺穿之處流出。他腳下不停, 單手已脫下外衣, 隨意將傷口包了幾圈。 星光、火光, 樹影、墻影,在高似身上不斷變幻,浮光掠影像要拼力追回已逝去的似水流年。 “彼蒼者天, 殲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蘇瞻在屋頂為王玞招魂后,下來時啞著嗓子念了好幾遍,失魂落魄。 有時,他從州橋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