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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壕溝內(nèi)填滿了滾落下來的石塊,當(dāng)先幾排的營帳早已是一片火海。地上有中箭后悲嘶不斷的戰(zhàn)馬,還有更多的傷兵和尸體。寨門下幾千騎兵正徒勞地朝遠(yuǎn)處射箭。完顏亮看著穿透旗桿的三停箭,箭頭后的油布燒得正旺,他的瞳孔一縮。神臂弩! “南蠻子可恥!堂堂騎兵,用這種攻城守城的鬼東西!不要臉——”完顏亮大喝道,輪起狼牙棒,砸開沖著他胯下馬兒射來的弩-箭。卻忘了兩軍之戰(zhàn),無所不用其極,只有勝負(fù)之分。 陳太初一手持改進(jìn)過的長角弓,一手持韁,策馬立于兩張神臂弩中,冷靜得近乎殘酷。這次從京東兩路調(diào)來的十二張神臂弩,配三停箭一萬七千枝,幾乎是京東東路和京東西路的存箭總和,一個月前便開始往陽谷縣集結(jié)。完顏亮剛愎自用遷營至元城,便于分開擊破,倒省了三路大軍的許多功夫。 陳家軍所配軍馬,乃是數(shù)十年來西軍向西夏采購來的夏馬,比契丹馬和女真馬,在高大和速度上略有遜色,加上陳家軍將士大多是秦鳳路和永興軍路出身,也不如河?xùn)|路河北路、契丹女真的士兵身材高大,馬上長兵器的沖擊速度和力量自然也會有所不如。雙方對決前的消耗極為重要。 遠(yuǎn)隔四百步的兩陣對壘,女真軍營完全只能挨打。完顏亮搶過一張強(qiáng)弓,全力朝那陳字帥旗射出,卻在三百五十步后頹然落地。 營外的壕溝漸滿,破敗的木柵欄終于在烈火和石彈中嘩啦啦一片倒下。 “將軍,還有百多匣弩—箭!”弓箭班的副指揮看向陳太初。 “繼續(xù)?!标愄醭谅暦愿溃骸盎⑼牅?zhǔn)備沖營。” 旁邊一個孔武有力的中年將軍精神一振:“末將領(lǐng)命!”他高高舉起手中紅色令旗。 馬蹄踏地的轟隆聲慢慢聚攏過來。三停箭的破空之聲越發(fā)猙獰兇猛。 高舉的火把吞吐不定,陳太初的面容被火光映照得忽明忽暗,神情卻安若泰山巍然不動。 完顏亮一箭無功,冷靜了下來,傳令下去。三千騎兵重整隊形,高舉盾牌。雖然不斷還有盾牌被強(qiáng)勁的三停箭射穿,但死傷人數(shù)下降了不少。中軍重騎亦抱弓在懷,搭箭上弦。 神臂弩的弩—箭總有用光的時候,最終還是要面對面廝殺。他女真兒郎,從山林中殺出來的,連契丹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他定要在此擊敗陳家軍。 陳太初凝目遠(yuǎn)處剛剛豎立穩(wěn)當(dāng)?shù)呐鎺浧?,完顏亮來得正好。南面的火光沖天,東方的天邊也被染成了紅色。 最后一批駑—箭射出之時,陳太初高高伸出右手:“沖營——!” 戰(zhàn)馬嘶吼,三千虎威營的將士左手持圓旁牌,右手持一丈二尺的金瓜錘,這卻是從西夏鐵鷂子那里繳獲來的,破城門沖營寨無往不利。 “武勝營隨我跟上——!”陳太初的聲音依然平靜,卻帶著胸有成竹勢在必得的力量。 戰(zhàn)鼓再次雷鳴般響了起來,云梯車上的擂鼓軍士拼盡了全力,汗如雨下,鼓面上一個個濕點(diǎn),水漬暈開,流到紅色的鼓身上,腳下的木板隨之也深淺不一起來。 “戰(zhàn)無不勝——!” “戰(zhàn)無不勝——!” 近萬人的吶喊蓋住了鼓聲,秋風(fēng)都瑟縮起來。 *** 兩軍相隔三百步時,完顏亮眸中閃動著瘋狂的熾熱好戰(zhàn)光芒:“放箭——!” 箭如雨飛。 虎威軍的戰(zhàn)馬速度卻絲毫不減。馬上的軍士身手敏捷如猿猴,圓形旁牌上下飛舞,僅有十多匹馬中箭,也不在要害部位。 再離得近了。女真軍士大多倒吸了口涼氣,完顏亮眼中暴虐之色更甚。 沖來的戰(zhàn)馬,皆被蒙上了雙眼,全靠騎者cao控一路狂奔,怪不得根本不害怕箭矢。 隨虎威營沖來的,還有后面五千多武勝營重騎。 陳太初直到兩百步內(nèi)才弓開滿月,搭箭上弦。 弓,是加長角弓。箭,是精鐵箭頭的木質(zhì)無羽箭,箭頭扁闊,中脊線突起,兩側(cè)有凹槽,槽內(nèi)儲存了烏頭藥,劇毒無比。此箭射程不遠(yuǎn),頭重箭身輕,不太好cao控,卻能直破重甲,一旦入體,拔箭時箭身自動脫離箭頭,箭頭必須靠剜rou才能出來。東路叛軍和高麗人死在這無羽箭下者不計其數(shù)。 中箭的女真軍士立刻亂了套。 “箭頭有毒——!” “別拔箭——!不能拔——” 完顏亮雙眼通紅,手中狼牙棒高高舉起:“兒郎們,隨我沖出去——?dú)。 ?/br> 兩軍相逢勇者勝。先被石砲和神臂駑打得喘不過氣來,又被虎威營戰(zhàn)馬所懾,再遭到烏頭無羽箭的屠殺,一貫彪悍的女真軍士惶惶然重振旗鼓,跟著完顏亮,揮舞著盾牌往營外主動沖去。 虎威營的金瓜錘,只攻馬頭和人頭,不到十息的功夫,兩軍已混戰(zhàn)糾纏在一起。黑色重甲的陳家軍和銀色重甲的女真軍變成了黑白相間。 棄弓揮動斬-馬刀的武勝營隨后卷入其中,朱紅領(lǐng)巾在暗夜火光中比飛濺的鮮血更奪目。 將對將,兵對兵。 陳太初和完顏亮的眼中也只看得到對方。 紅纓銀—槍如電,狼牙棒如雷,雷電交加。 完顏亮在幻影中找準(zhǔn)槍—頭,一棒蕩開銀—槍,獰笑著當(dāng)頭一棒砸下。他在中京故意隱瞞了自己的實(shí)力,但除了高似,他還真沒輸過。 陳太初雙腿發(fā)力,戰(zhàn)馬忽地四蹄一屈,猛然往前沖了出去,貼著完顏亮的戰(zhàn)馬交錯而過。狼牙棒堪堪掃過飛揚(yáng)的馬尾。電光火石間,戰(zhàn)馬再度挺立,陳太初后仰平躺在馬背上,手中銀—槍如流星般沒入完顏亮的后心。 失之毫厘便差之千里,不只是人和兵器,更有戰(zhàn)場上難以掌控如意的戰(zhàn)馬。 陳太初卻人馬合一行云流水般地兩招殺敵。 看著胸口的精鐵槍頭,疼痛麻木感極其陌生。完顏亮翻身跌下馬時還完全不能相信那乳臭未干的小白臉兩招就殺了自己。 “四太子——!” 周遭悲痛的呼聲不斷,帥旗折斷。 *** 比女真軍營更慘烈的是林州叛軍和契丹大營。趙栩所率領(lǐng)的三萬西征軍,雖未調(diào)用神臂弩,卻一律使用烏頭無羽箭,重騎突進(jìn)下,加上大名府守軍的腹背夾擊。連日敗退的聯(lián)軍潰不成軍,四處逃逸。契丹人無心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