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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汴京春深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73

分卷閱讀673

    ,契丹必然元氣大傷。六郎用兵,看的已經(jīng)是三年后甚至五年后了。”

    “河北路河?xùn)|路叛軍人心渙散,思?xì)w鄉(xiāng)者眾,若能招降——”陳太初吸了口氣,低聲道。

    “太初——”陳元初搖頭道:“這些叛軍跟隨阮玉郎時,便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了。想跑的早應(yīng)該跑掉,貪圖這餉銀和米糧,隨異族殘害同胞,無需憐憫?!?/br>
    陳太初垂眸不語。

    “大名府十幾萬難民無家可歸,無糧可吃,皆因他們引狼入室——”陳元初沉聲道,既是說服陳太初,也是說服他自己。

    “六郎素來喜愛法家之說,”陳太初嘆道,“我是擔(dān)憂他獨視、獨聽、獨斷。一言正天下治,一言倚則天下靡?!?/br>
    陳元初不以為然:“有何不好?如先帝那樣,處處被二府掣肘,圣旨還時有被二府駁回的。我大趙還真需要六郎這般雷厲風(fēng)行的君主。你莫要多想了?!彼粗粲兴嫉年愄酰肓讼耄骸坝屑挛乙膊徊m你了,穆辛夷她——”

    陳太初眉頭一動,靜靜看著兄長。

    陳元初轉(zhuǎn)開眼,營帳里兩幅盔甲并排掛著,沉默如山。他們兄弟二人的朱紅發(fā)帶,紅纓銀-槍都在,紅得令他心悸。

    “我到上京后接到過李穆桃的信,辛公主已歿?!标愒跹劬Χ⒅y-槍的精鐵槍頭,艱澀地吐出四個字:“你別難過。”

    此時他慶幸的是太初并沒有鐘情于那個古里古怪的小魚兒。

    麻紙在陳太初手中慢慢變成了一團(tuán),從他修長手指中溢出的邊邊角角越來越短,最終沒入他手掌中,手背上的青筋越來越突出,指節(jié)發(fā)白。

    “她離開中京后頭就越來越疼,逐漸又忘了許多事。病逝時并無什么痛苦?!?/br>
    李穆桃寫那么詳細(xì),是要太初更難過吧。他不會告訴太初的,最好太初能快點忘了她。李穆桃想要把穆辛夷葬回秦州穆家老宅。這個他也不會告訴太初。

    陳太初的手掌又逐漸松開。他慢慢展開麻紙,上頭錯亂縱橫交叉的折痕,如這茫茫人生路,不知哪里開始,又回在那里結(jié)束。一切毫無頭緒,毫無預(yù)告。

    她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生與死的因果么?她是為了他才恢復(fù)正常又是不是因為他變回癡兒?她知道些什么究竟是誰,他永生也不得而知。

    可她十七年的生命,似乎只是為他而活。

    離去的每條生命,都似乎毫無預(yù)兆,又似乎早已注定。先帝、趙瑜、定王、太皇太后、阮玉郎,高似。還有阿昕和小魚在花兒一樣的時候突然凋謝。

    生與死,絢爛如電。愛與恨,虛幻如霧。生未嘗生,死未嘗死。他和穆辛夷的重逢,從他們離別之日就開始,他們的離別,或者是從他們重逢之時注定的。那個他不需要說出口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小魚,那個在他面前永遠(yuǎn)笑嘻嘻的小魚,那個宣稱他是她的太初的小魚。

    有什么在心中一閃而過,不知為何,陳太初想起六郎和九娘之間的默契。他是明白得太晚了么,明明已看淡生死,明明他依然心系阿妧,但這種超乎尋常的心痛是從何來?不是愧疚,不是歉意,就是最純粹不過的疼痛,還有恨不得時光倒流的焦灼。

    陳太初的目光飄過陳元初,落在自己的盔甲上頭,這一剎,神識如狂潮般席卷而來,營帳外深秋的日光落寞,激戰(zhàn)后的人馬困頓,黃土上的枯草無力地折腰,遠(yuǎn)處的高樹在挽留要落下的秋葉。

    他任憑自己的意識遨游于天地之間,越過太行山脈,越過黃河,并無枯竭停止之跡象。不遠(yuǎn)處依稀可見秦嶺的壯闊身影。

    十月的秦州,集市繁忙,人流如織。羽子坑的垂柳黃色柳葉隨風(fēng)而去。穆家老宅的兩扇木門斑駁老舊。

    他站在門前,不敢往前一寸。

    然而木門吱呀一聲開了。

    穆辛夷那雙靈動雙眼彎成了月牙兒,脆生生地喊著:“陳太初——我在羽子坑等你?!?/br>
    如夢似真,陳太初分不清楚?;剡^神來,營帳中寂靜如初,手中的麻紙上的折痕變得淺了。陳元初已不在營帳之內(nèi)。

    他似乎看見穆辛夷穿著秦州少女常穿的素花短褙子,長發(fā)包在紅色頭巾中,手上挽著一個竹籃子。

    李穆桃所說的是辛公主已歿。陳太初心中一動。日后他一定要去羽子坑看一看。

    第348章

    第三百四十八章

    元城會戰(zhàn)之血腥慘烈, 親身經(jīng)歷過的大趙將士多年后回憶起來, 仍不禁寒毛直豎。此戰(zhàn)中幾十萬人首次目睹了大趙鐵騎的銳不可擋。

    當(dāng)夜,章叔夜率領(lǐng)大名府守軍自西北出城襲營, 直切入元城林州之間, 將女真大營和契丹、叛軍的犄角之勢一剖為二。他親率五千輕騎沖擊女真南營。

    剛剛駐扎元城的女真大營設(shè)施簡陋,尚未來得及深挖壕溝,營帳外的木柵欄才立了一半,雖有弓箭手和阻馬欄的抵抗, 但完顏亮重兵防守的是館陶一方的陳家軍,南營因不遠(yuǎn)處就是契丹和北三路叛軍, 只安排了近千守軍值夜。哪里擋得住憋屈了兩個多月的大名府守軍。

    章叔夜一馬當(dāng)先沖入,手下將士奉令一概輕甲上陣, 戰(zhàn)馬負(fù)擔(dān)比重騎輕了一半有余, 奔跑跨越轉(zhuǎn)彎極其快速和靈活。兩百人為一隊,一概攜帶著輕便堅韌的竹質(zhì)護(hù)馬長旁牌, 殺入營地后, 立刻棄旁牌, 取超長斬-馬刀,斬-馬尚且利落, 何況人頭?跟隨斬-馬輕騎兵的是精選出來的弓箭手, 攜帶的盡是火箭, 跟隨斬馬隊一路射殺對抗的女真軍士,更不會放過營帳和糧倉。一時間,深秋夜風(fēng)卷起千堆火, 女真營帳火紅一片殺聲震天。

    完顏亮因?qū)酬惣臆?,不敢輕敵,盔甲未卸和衣而眠,接到被偷營的信,即刻令帥旗指向南營。號令剛出,北方、東方傳來急鼓如雷,片刻后中軍大帳皆看到兩處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隨軍出征的完顏望在馬上心急如焚,卻見完顏亮神色猙獰,雙目精光閃爍:“我女真男兒豈會怕死?!來得正好,我去會一會陳家槍法!”他揮動手上八十八斤的狼牙棒,命中軍隨他迎戰(zhàn)北方攻營的陳家軍,卻讓完顏望帶著近百親衛(wèi)往南營壓陣。

    完顏望倒正中下懷,拍馬帶人奔向南方去了。

    完顏亮率部穿過中軍營帳,北營正陷入極端的混亂之中,黃昏剛建造合攏的丈八木柵欄,被石砲射出的石彈砸得殘破不堪。粗粗挖出來的五步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