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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手頭寬裕嗎,勞您過來看我,差旅費要不要報銷? 溫凜糊了他一記軟巴掌。 但他反糊過來一只臍橙,碩大一只橙子貼在她鼻下,笑著逼她聞。 溫凜淺淺呼吸,嗅到橙皮甘甜清肺的香味,茫然道:“怎么了?” 楊謙南攥著橙子兀自去拿水果刀,說:“不能讓您跟著我受累,是吧?!?/br> 溫凜響亮地嘁了他一聲。 可她還是走了過去,摟住坐在窗前切水果的人。她小心地親一下他的側(cè)臉,發(fā)絲垂下來沾到楊謙南的睫毛,惹得他眼睛不住地顫動。他低眉對她笑,那一眼浮在這數(shù)九隆冬天,是舊時月色,亦是春風(fēng)詞筆。 卻哪知,西湖寒碧,夜雪初積。 那只橙子她只吃了一瓣,楊謙南就接到一個電話。 他跑去洗手間接,沒有關(guān)門,一邊洗著水果刀,聲音混著水流傳出來。 怪iphone的聽筒太差,水流一停,她就冷不丁聽見電話那頭一個女聲火冒三丈地問他:“我怎么就不能拿我自己的東西了?” 楊謙南輕描淡寫說不方便,讓她過幾天來取。 回應(yīng)他的當(dāng)然是破口大罵。 溫凜鬼使神差,慢慢走回了玄關(guān)。 門口的柜子里堆著幾只行李箱,因為體積太大,柜門沒有關(guān)牢。她進(jìn)來的時候有留意過,還以為是他常年飛行程,把行李箱都堆在門口。 可是仔細(xì)一瞧,這箱子未免太大了。 二十四寸的銀色鋁殼箱,她只有去留學(xué)的時候用過。 她明明心里有預(yù)感,卻還是拒絕了直覺的好心提醒,伸手拉開了那個箱子。 箱子很重很沉,但其實并沒有什么驚世駭俗的東西。 不過是一些衣服,鞋子,日用品,甚至還有一個筆記本充電器。 不過是一些瓶瓶罐罐,昂貴的粉霜用到一半,盒壁上粘著軟泥,滿是一個人生活的痕跡。 楊謙南出來看見她開了這個箱子,雙方表情都很平靜。 溫凜發(fā)現(xiàn)他左手上的戒指不翼而飛,低笑了一聲,問他,當(dāng)時真的是隨便戴的么? 楊謙南說真的是。 戒指是一般的情侶對戒,如果不是隨便戴,也不會出現(xiàn)在那根手指。 溫凜問:“什么時候結(jié)束的?” 楊謙南沒回答。 她逼視他的眼睛,說:“沒有結(jié)束?” 他默認(rèn)了這一點。 溫凜氣極反笑,問他:“當(dāng)時我要是答應(yīng)了呢?” ——當(dāng)時你讓我跟你回北京,如果我不管不顧放下上海的一切,陪你回來了呢?你準(zhǔn)備拿我怎么辦? 楊謙南把手里的水果刀隨手?jǐn)R在酒柜上,人側(cè)坐在一旁,仿佛想從頭說起:“凜凜……” “我問你我當(dāng)時要是答應(yīng)了呢?”她打斷他,語調(diào)咄咄逼人。 ——當(dāng)時你讓我留下,再陪你一陣子,如果我一時心軟放棄出國,留在你身邊了呢?我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 但他只是淡淡地說:“凜凜,你給我一點時間?!?/br> 如果說她有一瞬間對楊謙南徹底死過心,一定是在此時此刻。 溫凜從行李箱里拿出一支口紅,金色的管身上刻著主人的名字拼寫——YAO YUE。她把這支口紅攥在手里,那六個字母仿佛六根錐刺,狠狠嵌進(jìn)她掌心。 “楊謙南你說這話,自己相信嗎?”溫凜努力把所有情緒都吞咽下去,才發(fā)覺嗓子和眼眶一樣紅,聲帶一震都在發(fā)疼,“我不是不認(rèn)識姚玥。我知道你媽特別喜歡她。你既然接受她,那就是奔著給你媽交差的心去的?!?/br> 她曾以為他這些年依舊鶯鶯燕燕絡(luò)繹不絕,她以為她不在乎自己當(dāng)其中之一。可是她沒法不在乎,他家里好端端供著一只金絲雀。 眼前這個人,他不是不能安分地活,不是不能為一個人停駐。沒有征兆,也沒有原因,只是時候到了,他覺得有必要挑一個人安定。 只是那個人不是你。 你生氣嗎,難過嗎?可是這件事本來就沒什么道理可講。 楊謙南過來在她面前蹲下,將棱角鋒利的口紅從她手里慢慢抽出來,以免它刺傷她的皮rou。他的臉上又流露出從前那種無奈又愛莫能助的神情,說:“凜凜,你要公平。如果沒有周正清,你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是個美國公民。你不會出現(xiàn)在孟錦文的飯桌上,我也不會再見到你?!?/br> “你回國是因為我嗎?”楊謙南雙眸微斂,溫柔地?fù)u頭,“我覺得不是。” 他第一次這樣和她講這么長串的道理,幾乎有一種長輩式的寬容,平和又坦然:“你走到今天這一步,是湊巧。我恰好走到這里,也是湊巧?!?/br> 但是你不能要求,所有事情都這么湊巧。 第54章 溫凜靜默許久, 頭也不回地出了門。楊謙南沒有攔她。 他們雙方都需要冷靜, 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這段關(guān)系。就連楊謙南也覺得自己需要。 他重新坐回窗前, 茶幾上放著只果盤,里面是一團(tuán)來不及收拾的狼藉。因為是元旦當(dāng)夜,小區(qū)里的地?zé)粲l(fā)明亮,透過玻璃投映到他臉上, 好像是這座死寂的城市里唯一的光源。 不知坐了多久,門口響起敲門聲。 他怔了好一會兒,一時沒想起來去開門。 可是在他起身之前, 敲門的人就失去了耐心, 開始熟練地按密碼鎖。嘀地一聲,大門為她開敞。姚玥看見他好端端坐在客廳里, 腳步一頓。 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面。 姚玥性格很高傲,又年輕,并不甘心二十來歲就被綁住。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所有精彩都有她唾手可得的那一份, 而楊謙南早已經(jīng)過了那個階段,連社交圈都趨向于封閉。所以幾年里他們經(jīng)常鬧翻, 誰也懶得轉(zhuǎn)圜。但無論怎么不聯(lián)系,小半年過去長輩湊一起吃個飯, 又會把兩個人擰到一起,彼此成為牢固的備選項。 可是無論再怎么牢固,也會忍不住反目。 她低頭看見自己被打開的行李箱,蹲下來檢視了一遍, 發(fā)現(xiàn)被動過的全是化妝品,登時面色陰沉,嘲諷地看著他:“楊謙南,等后天我爸回來,我們就徹底沒關(guān)系了。就這么幾天你也忍不住嗎?” 姚玥生氣的時候很有趣。姿態(tài)端習(xí)慣了的矜貴女孩子,連翻白眼都致力于翻出一種高級感,眼珠子挑上去,克制地抿唇,在隱忍中微微上揚,沖你微笑,表示出她的不滿與忍耐,以及大發(fā)慈悲的不計較。 可惜楊謙南今晚沒心情欣賞她的有趣,別開臉沒理會。 姚玥儀態(tài)很好地蹲在玄關(guān),嫌惡地把啟封過的瓶瓶罐罐一個個從行李里挑出來。她疑心有女人用過這些東西,每一樣?xùn)|西都扔出一刀兩斷的氣勢,甚至擰開一瓶幾乎滿裝的Sisley化妝水,皺著眉在瓶口嗅了又嗅。 楊謙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