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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順氣,又道:“不查是氣話,臣明白,皇上還是要細查此案的。到時隨便尋個由頭,將這事混過去便是。至于沈硯,大不了謅些言辭替他開脫。南安縱然不愿意,許他們些好處也罷了??偛灰姷盟麄冋娓议_戰(zhàn),那也只會兩敗俱傷,他們可不傻!”桓曄飲下半杯茶,平復半日,道:“朕也知道,早已暗命張云簡去查。只是他素來與沈硯有隙,恐怕不能盡心,你還是要從旁協助才好。對了,那個蕭索如今在御史臺還好么?”言浚頓了頓,回說:“此人心地純良,當日臣向皇上保他之時便說過,將來他或可成為皇上的肱骨之臣。如今他已轉了性,不再似先前那般迂闊,漸漸有了格局,忠君之心卻未能改,當真可用。至于沈硯,他們二人原不過是一時之情,過后便罷了。聽說他要娶妻了,可見是真放下了。”桓曄點點頭:“此人有才干,聽說謝逸極看重他,可見朕當初沒留錯。既如此,你便讓他多多參與此事。沈硯的事,他必定上心!”蕭索此刻尚不知情,他也的確上心,正帶著阮桐和十一去春緣茶舍尋王鐵嘴。方才他們趕到小花枝巷,聽在樹下乘涼的街坊說,那蠟油店店主之妻在丈夫死后,便一根繩子吊死了。如今她家里只余下兩間空屋,還是賃的。蕭索幾經打聽,得知這兩間房的房東名叫洪八郎。此人他也聽說過,正是幫王鐵嘴出租房舍的莊宅行牙保。三人幾經周折,終于通過王鐵嘴尋到了洪八郎,從他口中又聽說——那蠟油店店主之妻乃是個水性楊花之人,素日自恃風流貌美,常常招蜂引蝶,與許多人有舊。蕭索辭出洪八郎家,頂著炎炎烈日,同十一和阮桐道:“此人既是水性楊花,又豈會為夫殉情。她的死,必有蹊蹺?!?/br>阮桐冷笑說:“這還用猜么?定是那個下毒之人將蠟油店店主并她妻子一道害死了。只是如今線索斷了,如何查下去呢?”“不會的?!笔捤鲌月暤?,“事情做了就有痕跡,我們再去小花枝巷!”時至仲夏,流火鑠金,悶熱已久的京城,傍晚終于落下一場大雨。蕭索迎著漫天風雨,昂首向前走去,暗暗道:“沈硯啊沈硯,你若真心待我,便好生珍重自身,別叫我擔心。無論多難,我定救你出來!”第100章終究不見黃梅時節(jié)雨水說來便來,千千萬萬點從空墜下,聲勢如驚濤駭浪、走馬奔雷。蕭索的淡藍袍子蹭上泥水,浸出一圈圈褐色。他周身淋得濕透,腳步匆匆,也無心理會。后面跟著的阮桐和十一都是一臉狼狽,唯有他,倒像出浴太真似的。趕到小花枝巷時,大樹下乘涼的百姓早已作鳥獸散。蕭索只得挨家挨戶去敲門,半日方遇上一個和顏悅色、愿意將他們請進家門之人。阮桐先跑進室內,擰干身上的雨水,扁著嘴抱怨:“什么勞什子雨,偏這個時候下,竟是故意整我來的呢!”蕭索向那主人拱拱手,見其生得仙風道骨,似乎哪里見過的一般,因問道:“老翁看著如此眼熟,我們可曾見過?”那人拈須一笑:“公子貴人多忘事,自然記不得我了,不過我家主人你定認得出來。諸位稍候,我這便去請他?!闭f畢,轉身請他主人去了。蕭索甚是納悶,一時半刻卻又想不出他是誰,回頭再看這間敞廳,只見中堂上掛著一幅采桑圖,陳設極盡清雅簡素,西面墻壁上卻懸著一把劍。十一悄悄道:“這人似乎不善,咱們還是走罷?!?/br>阮桐摸了摸那劍,取下來剛要拔開劍鞘,忽聽外面一個溫雅的聲音說:“公子莫動,此劍出鞘必見血!”蕭索回頭看去,來的不是別人,竟是陸宇:“陸公子,真沒想到,竟在這里見到了你?!毖酃庖黄乘砗竽情L須白髯之人,恍然記起:“你是那日大雨中,邀我去小蓮蓬巷見陸公子的半仙!”那人躬身道:“大人好記性。”陸宇進屋示意眾人落座,阮桐與蕭索自不客氣,十一和那皓首蒼髯之人卻不肯,只在廊下侍立。蕭索無法,也便隨他,又問:“陸公子怎生到了這里?”“這里原是先父的舊邸,我如今無處可去,便退居在此安身?!标懹钣H自沏好茶,遞給他說:“上次和你雨天飲茶還是去年的事,竟像隔了半輩子似的。今非昔比,我已是落魄的了,蕭公子卻鴻運當頭,成了御史。”蕭索笑著謙虛:“不過糊口而已,算不得什么?!庇值溃骸拔医袢諄泶耍怯惺孪嘣?。此事甚急,實在沒有喝茶的功夫?!?/br>“我已聽說了。”陸宇點頭笑道,“當日沈將軍留下那半顆毒丸,本是想要挾我,不讓你和他的事泄露出去。但前不久,他命人將毒丸送還給我,我便知你與他分道揚鑣了,他是無所顧忌才會如此。既已無所顧忌,承認毒害公主,亦在情理之中。你如今又為其奔走脫罪,可見這分道揚鑣是假,一往情深是真?!?/br>蕭索也不掩飾,垂頭問:“陸公子既已看清了,可否將你所知都告訴我?”陸宇勾勾唇角,道:“自然要告訴你,不過你需得答應,他朝得勢,你要幫我扳倒祁王?!?/br>他如此直截了當,絲毫不顧及阮桐也在場,蕭索便不好拐彎抹角,頷首道:“我答應你?!?/br>“很好?!标懹铈告傅溃凹热蝗绱?,我也不必隱瞞。你們要查的,我大約都知道。那個落水淹死之人的妻子,原不是什么貞烈之輩。她的死,深有內情。此人生前最是yin奔,素日招風引蝶不斷。她曾有個姘夫,兩人常常在城西的淇水客棧私會。你如今去那里查這姘夫的姓名,自然能查出端倪?!?/br>蕭索迫不及待,起身揖手說:“多謝陸公子相告,你所托之事我必不忘。事情緊急,我們不叨擾了,這便告辭?!?/br>言罷,他也不顧大雨,帶著衣服剛剛干了三分的阮桐和十一,冒雨而去。陸宇身邊那老者追出來,給他三把油傘,方送他們離開。yin雨霏霏,狂風怒號,根本撐不得傘。蕭索在雨中艱難前行,一步步走得頗吃力,直至下午才尋到西城淇水客棧。略一探問方知,原來這里也是施家的產業(yè)。他好言央告半日,那掌柜說什么也不肯將客人登記的名單給他,言稱要保護顧客的私隱。他現是私下查案,又不能拿出上官的身份施壓,著實棘手。正無計可施之時,阮桐道:“將軍或許可以去求一個人,如果他肯幫忙,此事不難?!?/br>他說的人,是鄭岫。蕭索幾經周折,打聽到鄭岫如今在刑部任職,正是該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