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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景。 盡管大部分時間都沒什么起伏,慣常的神態(tài)也只是斜睨和吊梢著眼而已,但是,他已經發(fā)現(xiàn)了,少女的本質并不像初見時顯現(xiàn)得那樣是冷冰冰的。 她會笑。嘴角會緩緩勾起,細碎柔光流轉于眼底,紅粉暈染雙頰。被人摸過額角時,也會流露出像貓一樣歡欣愜意的神色。 說到底,還只是個孩子而已啊…… 年紀輕輕,無憂無慮。十五六歲的她,正處于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個階段,一個糅合了孩童的純然天真和少女清新甜美的階段,富有朝氣,迷人得不像話。 哪像他——赤司怠倦地揉了揉自己的臉。他已經二十五歲了,阻隔在兩人中間的那面墻,是年齡差,是語言障礙,是交往已逾七年的戀人,是挑在肩上的責任,是無可回避的現(xiàn)實。 沒辦法啊…… 哪有什么辦法。 這時,風起云涌,樹葉被吹得嘩啦啦作響,那些個葉兒、枝兒,都一齊往天上吊將去了。眼前一片豁然開朗。 而那名正在包圍圈里演唱的女藝人的眼波就順著風流經過的軌跡,忽地往他所在的這個方向瞥去了一眼,鳳眸似笑非笑,似羞非羞,不是那個他魂牽夢縈的少女又是誰。 心臟被絲縷纏繞的絲竹聲捆綁,害得他險些呼吸不順。不知不覺間,想接近她的心情,已經變得如此強烈了。 赤司腳步微移,打開房門,想了想,又返回床前,從床頭柜上抽出了本和行李一起隨身攜帶來的書籍——就是那本在涼亭內等候少女從菩薩像前抬首,他草草翻過三十多頁,實際上并沒怎么看進去的書。 “赤司先生要外出了嗎?” 路過旅館前臺的時候,森田女士正拿著支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見他經過,忙起身笑著問好。 “嗯?!?/br> “這樣啊……山上不比城里,路上凈是些不好走的沙土石子,請務必注意腳下。” “我知道了,多謝告知。那個……”赤司想,或許能從森田女士這里知道些什么。他委婉問道:“他們每天都這樣嗎?” 他們指的當然是外面那群戲曲藝人,由于旅館建成年代久遠,隔音效果不太好,在房間內還好,但人只要一靠近前臺大門,外面的一點風吹草動便都能盡數(shù)收入耳內。 森田女士蹙著眉,似是為打擾了眼前這位一看就非富即貴的客人而感到抱歉。 “也不每天都是……偶爾吧。赤司先生您應該也知道,作為戲曲藝人一天不練功的話那嗓子就生銹了,咱們的歌舞伎也是同樣的道理。” “也是?!彼胶汀?/br> “您能理解真是太好了。房間床頭柜的抽屜里備著副未拆封的耳塞,您可以隨意使用……說起來,網上似乎有他們演出的資源流出,感興趣的話您可以看一下,好像……搜索昆曲和南座這兩個關鍵詞就能找到了?!?/br> 他明白森田女士是想藉由藝人們精彩的表演來打消他的“成見”和“抱怨”,遂點頭。 暗道是個通情達理的客人,森田女士掩唇一笑,挑起話題:“我家老頭子旁的愛好沒有,一身癡迷傳統(tǒng)戲劇的毛病倒是打小就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像東南亞諸圈的傀儡戲呀,中國的京劇啊,還有本國的能劇等,他都有涉獵,這回聽說有鄰國的昆曲劇團難得來日本巡演,可高興壞了。他那幾天還去現(xiàn)場了呢……喏喏喏,您看……” 說著,森田女士戴上老花眼鏡,從柜臺的抽屜里取出一本嶄新的相冊,翻過硬殼書面,指給他看。 赤司望過去,見照片里,精神抖擻的老爺爺正站在鏡頭前,笑得滿足。而他身邊,一名赤司無比熟悉,熟悉得早已烙刻在腦海里的女孩子也正垂手直望鏡頭。 琳瑯滿目的鑲水鉆點翠頭面沉甸甸地堆在頭上,在鎂光燈的短照下,一閃一閃的煞是好看;一身水藍色的對襟戲服將少女娉婷的身姿襯得愈發(fā)纖瘦,她那雙經過濃重油墨勾勒的眼尾飛斜,好似能穿透感光紙的枷鎖,直直照入人心。 這是…… “這是我家老頭子在演出結束后,特地跑到后臺找頭牌時拍的呢,小姑娘家家的,扮相真水靈好看。” “せんすつ?!彼挥勺灾鞯啬畛隽苏掌锶说男彰?。 “可不是?這就是赤司先生中午在庭院里碰到的那個女孩子。哎,說起我家那糟老頭子,這幾天活像找到了精神寄托,天天和那群戲曲藝人湊在一起,真讓人受不了。你現(xiàn)在出去啊,保不齊能在附近見到他?!?/br> 接著,森田女士話鋒一轉,不好意思道:“其實,我當時念得不準,讓您見笑了,她的名字不是這樣叫的……要不,我寫給您看,由您自己判別吧?!?/br> “麻煩了?!?/br> 森田女士抽過紙筆,在本子的次頁上寫下了三個端端正正的漢字——圣樹子,然后轉給赤司。“這就是她的姓名?!?/br> 圣樹子。他細細揣摩著這三個字,眼瞳微微瞠大。 圣—— 樹—— 子—— 頭暈目眩的生理反應就發(fā)生在一瞬間,他突然覺得冷汗涔涔,手腳發(fā)麻,喉嚨像被人輕輕扼住了似的,直泛起一股令人皺眉的癢意。 緊接著,一束煙花猛地在天靈蓋上方盛放出絢爛的花火。 那些在半空中燃燒殆盡的燃料爭先恐后地落在身體各處,為他極力掩蓋的,瘋狂孳生的糟糕念頭加蓋了肥沃的養(yǎng)料。 它們破土而出。 “咕咕咕……” 不,這不是杜鵑鳥幼仔乞食的叫聲,這是自他的聲道里發(fā)出來的,從顫抖的唇齒間沖出來的,名為“渴盼”的聲音。 圣樹子……圣樹子……圣樹子。 不斷地默念著這三個字,他捂住了臉,聲聲低啞的笑聲從指縫間傳出。 ……知道了,你的名字。 是個好名字。 一旁的森田女士擔憂地看著自己突然不在狀態(tài)的客人,問道:“您沒事吧?” “沒事……”相反,他覺得好過得很。 半晌過后,赤司笑著沖森田女士擺擺手,語氣里的歡欣意味不言而喻?!案兄x招待,我去外面逛一會兒?!?/br> 說罷,他信步踏出門外,只覺山中空氣清甜,不遠處傳來的百轉千繞的異國戲曲委實好聽。 作者有話要說: 圣樹子——sei ju ko 征十郎——sei ju ro 現(xiàn)在你們知道我為什么偷懶,直接把隔壁蘇文女主的名兒就這么簡單粗暴地搬運到這邊吧, 妥妥的就是一個情侶名嘛。(捂臉鬼畜笑 # 南座是一處坐落在京都的劇院,也是日本歌舞伎的發(fā)祥地。 我們國家的昆曲藝人們早前在11年的時候,在此處和日本的戲劇大師坂東玉三郎先生合演了一部中日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