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個字差點脫口而出，不過在接觸到姜楚楚天真無邪的目光之后，小桃又硬生生地把這話咽了回去，只是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別扭，姜meimei有些意外，便轉過頭去看她哥哥。

姜豈言面不改色地笑道：“小桃是我的朋友?！?/br>
被他指名道姓的人一肚子悶氣，可到底沒有出言反駁，于是姜楚楚又高興了起來：“沒想到哥哥也有朋友，還是這樣漂亮的女孩子?！?/br>
這話說的……姜豈言露出一個苦笑：“楚楚，你是在罵我吧？”

“嘿嘿！”姜楚楚齜牙一笑，又朝著小桃招招手，“坐嘛，別老是站著?！苯又滞屏讼滦珠L，嗔道：“去給人倒杯水嘛。”

姜豈言依言照做，小桃拘謹?shù)刈谝粡堃巫由希舆^姜豈言遞過來的那杯水時，簡直難以置信，原來他也偶爾有個人樣的。

只不過接是接了，她一口都沒喝，怕他在里頭下藥。

姜楚楚沒有注意到這種細枝末節(jié)，只是興沖沖地拉著小桃天南地北地扯了起來，后者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姑娘與姜豈言除了長相哪兒都不像，這關不上的話匣子，倒是和鐘云從有幾分相似。

想到鐘云從，小桃的心底忽然就變得柔軟起來，也不知道他在那個訓練營里過得怎么樣？

也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再相見。

她甚至都不知道，今晚會在哪里度過。

姜楚楚興致勃勃地說了一大堆，也沒見小桃回幾句，又見她一副懨懨的神情，心里便七上八下起來，生怕是自己唾沫橫飛討人嫌。

“那個，我是不是說的太多了啊……”她驟然換了個話茬，還帶著些許小心翼翼的賠罪之意，姜豈言的眼神也跟著掃了過來，小桃倏地從自己惴惴的忖度中抽身，連忙搖頭：“不是！只是我這個……笨嘴拙舌的，不太會說話……”

姜楚楚明顯松了口氣：“我還以為你生我氣了……”

“怎么會呢？”小桃的眼角瞟過一旁的姜豈言，擠出個笑容，“姜小姐人很好，我……很高興認識你?！?/br>
姜楚楚先是一怔，隨后卻是展露笑顏：“是嗎？其實我也……”

“既然你們這么投緣，”安靜了許久的姜豈言突然發(fā)話，“小桃不如留下來陪楚楚幾天吧?！?/br>
小桃勉強提了下嘴角，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了，難道她能說不嗎？

倒是姜楚楚，有些疑慮地瞄了一眼低眉順眼的小桃：“這個，小桃家里人同意嗎？”

姜豈言看了一眼小桃，后者立刻微笑起來：“我家里已經(jīng)沒人了，本來也沒地方可去……就當是姜小姐收留我吧。”

姜楚楚不做他想，痛快地應承下來了：“那好啊！我一天到晚都悶在屋子里，有個人能作伴真是太好了！”

她說著伸出了一只瘦弱蒼白的手，小桃一愣，隨后握住了那只手，她手背上的涼意讓她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

“你也別叫什么姜小姐了，叫我楚楚就行了?！彼v如花，小桃也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好?！?/br>
姜豈言默不作聲地旁觀了許久，見meimei露出了倦容，便讓她躺下睡覺，楚楚不依，還想拉著剛交到的新朋友閑聊幾句，小桃含笑勸道：“沒關系的，反正我這幾天都在這里，明天聊也可以的。”

她這么一說，姜楚楚便乖乖聽話了，安頓好她之后，姜豈言與小桃一齊走出了病房。

“你到底想怎么樣？”在冗長的走廊里走了一陣之后，她終究還是沉不住氣，姜豈言沒有回頭：“楚楚她從小就在醫(yī)院里，沒有什么同齡朋友，想麻煩你陪她一陣子?！?/br>
她周身發(fā)冷，腳步一僵：“你到底想怎么樣……”

姜豈言也跟著停了下來。

“有位醫(yī)生，對你的異能很感興趣。”他的這句話讓她的腳步立時停滯了下來，他察覺到了，便回過身，沖她微微一笑，“別怕，只是做個體檢而已。”

她面色慘白地盯著他，寒意順著脊椎骨一節(jié)節(jié)往上爬，幾乎要將她凍成冰。

第58章暗潮

這間醫(yī)院于半個世紀前落成，歷經(jīng)了無數(shù)的風霜雨雪，一草一木，一磚一石，皆透出了一點歲月蹉跎的惆悵。

兩排突兀嶙峋的銀杏相對而立，一條石板路從中穿過，筆直地往前延展開去。

輪椅毫不留情地碾過石板隔隙間半枯的苔蘚，鋪陳已久的青石板有些微的松動，輪椅行經(jīng)，便顯得有些坎坷。

“會不會太顛簸了？”推著輪椅的小桃不放心地問了一句，輪椅上的女孩仰起臉沖她明媚一笑：“不會，我感覺很好?！?/br>
今日天氣不錯，暖陽高照，日光透過樹杈斜斜地落下，女孩子們纖細的身軀上遍布著斑駁的光影。

風裹挾著刺骨寒意撲面而來，姜楚楚闔上雙目，迎著風，深深地呼吸，一股清冽純凈的味道沖入肺腑。

“我很早就想到這里來了?！苯缀醣簧砩虾裰氐囊挛锕闪艘粋€大粽子，大半張臉隱在圍巾后，她費勁地抬起手，指著兩側的銀杏，“之前有個病友告訴我，銀杏葉變黃了，很漂亮，我就一直想來看看?！?/br>
她說罷，一片枯黃的樹葉蝶舞一般，在空中輕盈地轉了幾個圈，最后悄然無聲地落在她膝間。

她捻起細長的葉柄，脈絡分明的葉片好似一把精致的小扇，可惜枯敗的太過，已經(jīng)失了最好的顏色。

她細細地端詳片刻，頹然嘆氣：“可惜來晚了。”

小桃聞言，下意識地抬頭望了一眼行如朽木的銀杏樹，枝椏交錯，上頭稀稀落落地掛著幾片搖搖欲墜的枯葉，楚楚所期待的滿目金黃早就隨風逝去了。

而今只余滿目瘡痍。

她不知道那女孩此番嘆息是否意有所指，也未敢深究，只是牽強地扯了扯嘴角：“明年早一點來……”

“明年啊……”蒼白病弱的女孩淡淡一笑，而后朝掌心里吹了一口氣，銀杏葉輕飄飄地浮了起來，晃晃悠悠地回歸了塵土。

這景象令小桃的鼻頭驀地一酸。

這些枯木朽株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就會抽出新芽，迎來一場生生不息的輪回，可奄奄一息的人，卻再沒有周而復始的機會，認命，或是不甘，沒有任何區(qū)別，只能無可奈何地等待著塵埃落定的那一天。

“楚楚?！币粋€聲音淡淡響起，姜楚楚與小桃都回過頭去，姜豈言雙手負在身后，站在不遠處，面上掛著淺淺的笑意，凝望著meimei，“這里風大，我們回去吧。”

他也是這次清晨漫步的參與者，只是不便摻和女孩間的竊竊私語，故而一直隔著幾步之遙。

但姜楚楚的一言一行時時刻刻都在他的關注范圍內，她的無奈與落寞，他也看的一清二楚。

無能為力的挫敗感逐漸將他包圍，他閉了閉眼，把那些無用的情緒全都從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