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口，因為我突然覺得他的聲音壓抑極了。

“我們離的太遠，他沒有時間來看我?！?/br>
“……”

“不過……”他的聲音停頓了一會兒，“等我好了我回去找他?！比会崴实男α?。

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覺得那笑聲多麼刺耳，我只覺得有些暗，眼前的黑暗為何深邃了一層。

第7章

醫(yī)院的日子總是一樣的度日如年，有時候覺得自己是在浪費光陰。工作那邊只好無奈的放下。陳郁來看過我，她的聲音尷尬，好像要說什麼又不敢說出口。我對她勉強一笑，“沒事，你說吧?！?/br>
她沒說話，我想是在猶豫什麼吧，過了好一會兒她嘆了一口氣，“白程……你和林非涯……是什麼關系？”

我一愣，想想也是，非涯死了，而我在他的車上，這代表什麼？對於陳郁我已經(jīng)不想隱瞞什麼，“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樣吧。”

“……”她仍舊半晌沒說話，然後咳嗽了兩聲，“沒人會怪你，只是……上面說了……如果你一個月內還不痊愈的話……”

“我明白。”我打斷了陳郁的話，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點點頭，“我會主動提出辭職的，你放心?！?/br>
“白……”她顯然有些過意不去。

周圍的空氣異常的壓抑，她坐了一會兒，“家里還有事，我先走了?！?/br>
“恩，再見?！?/br>
好了，我現(xiàn)在又失去了工作，但我仍然不介意我的眼睛什麼時候會痊愈，或者永遠不會。

我知道那個叫做林緣的男人聽見了一切，等到病房里又是沈默的時候，他才開口，“白程……一個月并非短暫……”

“你想勸說我什麼？”我依然仰躺著，語氣冷漠。

“何必對未來失去信心？”

我頓時覺得這個男人的話讓我有種多管閑事的感受，“有些事何必強求？”我的眼下之意──對於自己的傷痛，并不在乎。那個陌生人始終都不會明白我的想法，他只是一個陌生人，根本無法介入。

“……”我的話果然使他啞然，但好久他似乎又想出了新花樣來對付我，那使我有些惱怒，因為自從他來了之後我便沒有一日的平靜和安寧。

“既然知道不必強求，又為何不能放棄一些已經(jīng)不存在的東西呢？”

他的話讓我驚愕，我不知道為什麼那話深深的刺痛了我，放棄？要我放棄腦海中的非涯嘛？對……他已經(jīng)死了……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或者投來那個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眼神。

“你不會懂的……”我嘆著氣，“如果你知道我無法放棄的話……”

“會惋惜的。”

“什麼？”

“那個人會為你惋惜的?！?/br>
對話異常的沈重，那天我們說了許多，也沈默了很久。我突然發(fā)現(xiàn)林緣并不簡單，從他的那些話里我似乎有種快要解脫的感覺。

哪一晚很漫長，因為我的眼睛有些疼痛，我不知道為什麼它那麼刺痛，原本我不想去在意，誰知那樣的并沒有因為我有意識的忽略而減小，相反的，它滋生著，然後我終於無法睡覺了。

我在床上翻著身，大概是因為這樣的關系，林緣醒了，“白程……你怎麼了？”

“我……”剛要脫口而出的話止住了，我不知道是否應該拜托他去替我喊護士或者醫(yī)生，“……”

“是不是眼睛痛？你等著……我去叫醫(yī)生?！比会嵩谖疫€沒有來得及思考的時候，林緣已經(jīng)猜出了我的現(xiàn)狀，然後便聽見他急步離開的腳步聲。

還是痛，我捂著眼睛，但這并不能緩解什麼我突然有一種我會永遠的失明的想法，但是這樣的想法中還伴隨著一絲的恐懼。我開始躊躇，我不明白這一點的恐懼從何而來，難道我仍然無法放棄自己？

醫(yī)生匆匆而來，在一番的檢查之後，為我換了紗布。那些層層的白布去除時的一瞬間，我似乎看見了什麼，但只有光，沒有清楚的影像。

“白先生……您的眼睛因為沒有急時更換紗布所以有些感染，但是您不必擔心，我們已經(jīng)替你敷了藥，不用擔心，疼痛是暫時的?！?/br>
“……”我沒有說話，這確實是無奈的，我奈何不了別人也奈何不了自己。就連那些病菌也肆無忌憚的侵蝕我……

“呼……”耳邊傳來林緣的喘氣聲，“幸好及時發(fā)現(xiàn)……要不然就嚴重了。以前也有一個病人，他硬是忍著痛，過了好幾天才叫來醫(yī)生，那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問言，我苦笑一聲，這話代表什麼？一個晚上我已經(jīng)忍不住了，看來我果然是沒有忍耐力的人阿，“你在這里很久了？”

“恩……”他的口氣似在思索，“我……呵呵……常住吧?！彼恼Z氣里絲毫沒有什麼埋怨，但我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什麼?。俊?/br>
“……”他再次沈默，我果然戳痛了他的傷處，正想著該如何轉移話題的時候，“有時候……要告訴自己什麼病都沒有才有希望。”

“……”我聽出來了，他的聲音里全是希望。有時候我很想看看那樣的男人是怎樣的表情在說著這樣的話。

夜出奇的深，臨睡前我突然轉頭說了聲，“謝謝。”

“什麼？”

“謝謝你……今天……”

“沒關系……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边@句話很普通，但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種無語的阻塞感。

日子過的仍然飛快，後來沒有人來看我，但我似乎夜沒有了什麼寂寞的感覺。無聊的時候，林緣會和我說話聊天，我也沒有了曾經(jīng)討厭他或者排斥他的想法。

“白程……出去走走吧？”一天早晨，他那麼提議。

“這……”那個時候我的眼睛已經(jīng)開始進光了，我無奈的一笑，“你看我這樣……”

“我扶你出去。”林緣果然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於是便如同他所說的，拉著他走出了病房。

那是我第一次靠他那麼近，他說話的時候讓我感覺他比我要高出很多，原來那個溫柔的聲音背後是這樣一個高大的男人。

他的手很寬厚，也很溫暖。

這樣想著的我，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我究竟在想什麼？

走廊的路有些漫長，他領著我走過長廊再到樓梯口。

“到了?！?/br>
“這是哪？”

“曬臺。”

“阿……”難怪隔著紗布感覺有陽光射進來。

“有時間要多出來走動走動……”林緣搬來了板凳，扶我坐下，然後自己拖來了一張椅子坐下。

“最近心情好些了嗎？”他問我。

“恩……”的確，或許時光真的可以沖淡一些東西，當然我知道無法全部洗去。我只知道，我還活著，只有這些。

“出院以後，代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