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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起來,獵戶喊來幾只犬,安好爬犁帶兩人進(jìn)山,他們向老凌揮手道別。爬犁在雪上疾馳,很快到達(dá)山腳下,應(yīng)逸和陸京毓向獵戶道謝,將從老薛那兒帶來的酒囊送給獵戶做謝禮。“這側(cè)正背風(fēng),我們慢慢飛上去?!标懢┴估?yīng)逸,兩人一同飛起,快到峰頂時他們落在山上,打算繼續(xù)爬到望云峰頂。他們穿得多些,陸京毓只露出一雙眼睛,手提著包袱,應(yīng)逸則隨時準(zhǔn)備丟下手套抽出鞭子迎戰(zhàn)。從山腳上來時他們并未見到任何其他人的蹤跡,而這時他們卻聽見寂靜的望云峰中傳來微弱的□□聲。“可能是病重的犯人,但我們不能掉以輕心?!睉?yīng)逸嘴上叮囑著,另一只手握緊陸京毓的手。“犯人都被廢去妖力,這么高的山,他們又是怎么上來的?也許是受傷的獸類?!标懢┴瓜氲嚼狭杷f的,猜測道。“你再堅(jiān)持一下……馬上就到了,別睡。”這次傳來的是另一人安慰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與他同行的人要撐不住了。“有兩個人一起上來,其中一個人好像快不行了。要不我們順著聲音的方向過去看看?”應(yīng)逸問。“也行,聽說話人的位置,另一個人好像要把他帶到山頂?!标懢┴雇瑧?yīng)逸一起向聲音的位置走去。眼前果然是兩個人,其中一人極為虛弱,躺在木頭拼成的像爬犁一樣的架子上,臉色是異于常人的酡紅,手指卻凍得慘白,盡力睜開眼睛不讓自己徹底睡去。另一人勉強(qiáng)有些生氣,坐在地上握著那架子的一端試著起身,似是要把同伴推到望云峰頂,他雖是好些,可穿得要比躺著的人單薄,露出來的手上盡是凍瘡,皮膚被凍得發(fā)青。這兩個犯人雖是流放至望云峰,神情憔悴不堪,連兩頰都深深凹進(jìn)去,可眉目間卻并看不出戾氣,倒并不像因殺人被流放的。“兩位,我們到望云峰中游覽,你們也要上到峰頂嗎?我們可以送二位一程。”陸京毓有意不提流放一事。應(yīng)逸走上前,將架子接過,那人向應(yīng)逸深深一拜。應(yīng)逸見那人下拜之后一時不起,急道:“你快起來,不要拜了!”那人方才支起身來,斷斷續(xù)續(xù)道:“拜托你們將他送到峰頂……多、多謝了。”說罷不住咳嗽。兩人看他們留著最后一口氣也要到峰頂,猜想是有未了的心愿,決定幫他們實(shí)現(xiàn)。他們手無寸鐵,看上去也是時日無多,而且兩人發(fā)現(xiàn)這兩個犯人看著彼此的眼神也格外熟悉,他們不像是一對摯友,更像是一對戀人。應(yīng)逸和陸京毓將躺著的人送到峰頂,看到坐著的人艱難站起身又跌回雪中,忙飛過去扶那人起來,將他也送過去。陸京毓摸到包袱里還有件棉袍,本是預(yù)備扯起來擋風(fēng)用的,解開包袱要拿出來給躺著的人披上,躺著的人輕輕搖動手指。“他說不必。他快要不行了?!弊娜诉^去握住躺著的人的雙手凝視著他,神情十分溫柔,說出的事實(shí)卻格外殘酷。坐著的人低聲說著,像是在哄他的戀人:“稚羽,我?guī)銇砹?,我們到山頂了,你起來看看?!彼⌒囊硪淼貜募苌蠈⑺穑胱屗倏匆豢捶屙旓L(fēng)光。躺著的人原本一直試圖讓自己不合眼,此刻卻睜開雙眼,眼中煥發(fā)出光彩,他伸出手回抱住坐著的人,認(rèn)真地告訴那人:“赤淵,即便是到了望云峰,只要是你陪著我,我此生便無憾了?!?/br>稚羽仿佛力氣瞬間被抽走,一下倒在赤淵身上,他睫毛上覆著一層冰霜,顫抖了幾下想再睜開眼看看面前的人,卻如同漣漪靜止的湖面一般沉寂下來,徹底沉睡在赤淵懷中。陸京毓感覺應(yīng)逸渾身猛地一抖,靠到他身邊想悄悄問問他怎么了,聽到應(yīng)逸喃喃說著幾個字。“織夢、情癡。”應(yīng)逸說。赤淵在峰頂凜冽的寒風(fēng)中一動不動抱著稚羽,不知過了多久,他在稚羽額頭上輕輕一吻,將稚羽放回到原本躺著的地方。稚羽面容平靜,神色安詳,就像剛剛睡著一樣,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一絲痛苦,哪怕是流放到苦寒之地受盡折磨又重病纏身。陸京毓從應(yīng)逸的話中得知,當(dāng)日從織夢中走出來后,應(yīng)逸所說的入夢情癡正是赤淵,可他在那段佳話中的經(jīng)歷明明是和心上人稚羽一同游歷妖界,后來又到人界遍觀風(fēng)景,怎么會和稚羽一起被流放到望云峰?陸京毓來到妖界聽過大大小小的故事,這位情癡的故事自然令他印象深刻,如今故事中被家人成全的眷侶卻成了陰陽兩隔的犯人被流放至此,然而他和應(yīng)逸也未曾聽聞他們兩人合伙作惡。他不懂其中的緣由,這時卻來不及想——赤淵再次倒在雪地中,看樣子竟是要跟著稚羽一起去了。他們趕緊將棉袍披在赤淵身上,手中發(fā)力按壓赤淵的后背,要給他一些熱氣。應(yīng)逸正要解下大氅,赤淵醒過來擋住應(yīng)逸的手制止他,沖著他搖了搖頭。“不必,”赤淵重重咳嗽幾聲,一口鮮血噴出濺在雪地上,他神色凄然,拒絕道,“我折損了壽數(shù),又在這里待了太久,也是……活不長了?!?/br>第39章眷侶(四)赤淵紊亂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他看著兩人,緩緩說道:“剛才兩位的反應(yīng)我看在眼里,知道你們應(yīng)該也是聽說過我們?!?/br>他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又繼續(xù)說道:“可是你們一定不知道我們原來在這里?!?/br>“我有一位長輩擅于織夢,她曾經(jīng)告訴過我另外催動織夢術(shù)的后果?!睉?yīng)逸道。“想必就是拿我舉例了?!背鄿Y的話中流露出苦澀之意。“家中既是成全你們,又為何到了這里?不知其中可有內(nèi)情或是被jian人陷害?”陸京毓心中有很多疑問,想要問個清楚,“若是被人所害,我們盡全力相助?!?/br>赤淵輕笑一聲,語帶諷刺:“哪里有什么jian人,不過是咎由自取?!?/br>“兩位竟然會幫助流放到望云峰的犯人,這位是人,不知道妖族的律例,”赤淵咳嗽兩聲,目光從陸京毓轉(zhuǎn)向應(yīng)逸,“可你也不知道么?”應(yīng)逸不假思索道:“能流放到望云峰的,皆是害人性命者?!?/br>“那你身為族長之子,可知意圖取而代之會有什么下場?”赤淵又問。“取而代之”這四個字一說出來,應(yīng)逸心中一驚,這取而代之的意思不就是做兒子的想要父親族長的位置,除了弒父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他肅然道:“意圖弒父,這是大逆不道不忠不孝之事?!?/br>赤淵話中含義太為明顯,陸京毓猶疑道:“難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