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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jiān)飛奔而去。 太監(jiān)總管蔡慶年覺得今日情形有些不對,低聲吩咐一個小太監(jiān):“快去把皇后娘娘請來!” “抬張春凳來!把太子扶到春凳上去!”成泰皇帝又吩咐道。 眾太監(jiān)飛快地抬來了一張春凳,小心翼翼地將鳳寥扶上了春凳,免得他躺在地上。又搬來一把椅子放在春凳邊上,讓成泰皇帝坐。 成泰皇帝坐在椅子上,緊緊握住了鳳寥的一只手。他看著一動不動的鳳寥,看著他烏青的眼圈、慘白的臉色,無法控制自己的顫抖。 他在心中祈禱著:鳳寥,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不要有事!只要你能好起來,朕什么都答應(yīng)你了!你若是出了事,朕就將你那個可人兒一家?guī)卓诙记У度f剮了! 他有許多年,不曾這樣茫然懊惱、驚慌無措了。 他也有許多年,不曾體會過這種度日如年的感覺了。 不知過了多久,太醫(yī)院的左院判陳壽安帶著幾名當(dāng)值的太醫(yī),被小太監(jiān)們半扶半架著,滿頭大汗地趕過來了。 “快來看看太子?!背商┗实圻B忙招呼他們,起身讓開了一點,好方便太醫(yī)救治。 那些太醫(yī)匆匆向成泰皇帝拱了拱手,便算是行過禮了。 他們圍在鳳寥身邊,診脈的診脈,翻眼皮的翻眼皮。 各自忙碌了一會兒,又神情嚴(yán)肅地低聲商議了幾句,為首的左院判陳壽安就向皇帝回復(fù)說:“太子憂思纏綿之后又大悲大痛,以至于五內(nèi)郁結(jié),七情內(nèi)傷……” 他還沒有說完,成泰皇帝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別給朕掉書袋!你只說太子病情如何?可有……兇險?” 問這話時,他心里極其緊張。 陳壽安頓了頓,恭順地說:“太子年輕,身體底子也好,性命應(yīng)是無憂。最大的兇險在于…… 他咬了咬牙,朝成泰皇帝深深長揖:“這病癥很容易讓人迷了心竅,從此患上……瘋癲之癥!” 成泰皇帝看著他,臉上再無一點血色。 他呆了好半晌,才抖著嘴唇,喃喃地說:“瘋癲之癥?!你說太子會患上瘋癲之癥?” “皇上請靜心!”陳壽安擔(dān)憂地看著成泰皇帝,擔(dān)心皇帝急出個好歹來,那麻煩可就更大了,“臣只是說有此兇險,并沒有說一定會!” 成泰皇帝閉目喘息了幾下,努力平復(fù)自己的情緒。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目光凌厲地看著陳壽安:“好好調(diào)治太子,想盡一切辦法保他無事!” 陳壽安躬了躬身:“是!太子之病,首先要靜養(yǎng),不可再受一點刺激。另外,臣請皇上宣召院使大人和許杏林太醫(yī),共同參詳太子的病癥……” “知道了!”成泰皇帝抿了抿嘴唇,“太子何時能醒?” “早則今夜,遲則明日。” “不能提前讓太子蘇醒嗎?” “可以是可以,但那樣做,對太子有害無益?!?/br> 成泰皇帝只得罷了,吩咐人將鳳寥抬到乾元宮的廂房去養(yǎng)病,不肯讓鳳寥現(xiàn)在就回東宮。 他又吩咐蔡慶年傳達了禁口令,嚴(yán)禁宮人議論或泄露今日之事。 當(dāng)鳳寥被抬走之后,成泰皇帝佝僂著腰,垂頭喪氣地坐在殿中那張椅子上,仿佛頃刻之間老了十歲。 熟悉的香氣傳來,一只溫柔的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成泰皇帝不需要抬頭,就知道來的是衛(wèi)皇后。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軟弱,軟弱到想落淚,便一把抱住了衛(wèi)皇后的腰,將自己的頭埋在她腰腹間。 “別太擔(dān)心了!寥兒會沒事的!”衛(wèi)皇后柔聲安慰他。 兩行老淚從成泰皇帝的眼中滑落。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甕聲甕氣地問衛(wèi)皇后:“朕是不是錯了?” 衛(wèi)皇后嘆息一聲:“俗話說:不癡不聾,不做家翁。又說:兒孫自有兒孫?!噬?,實在cao心得太過了!” 成泰皇帝沒有說話。 衛(wèi)皇后又說:“聽小太監(jiān)說,寥兒親口告訴你:雍氏離宮之前,曾叮囑他永遠不要感到絕望,要照顧好自己,每天都做自己該做的事,絕不放縱和墮落?” 成泰皇帝悶悶地嗯了一聲。 “能在風(fēng)雨飄搖之際說出這種話的女子,是有大智慧、大胸襟的。雍氏的心胸眼界、人品風(fēng)骨、情義才識,絕非那些只會給丈夫張羅妾室的‘賢婦’可比?!?/br> 衛(wèi)皇后沉沉地再次嘆息一聲:“皇上,妾身說句你不愛聽的話:這樣的女子不能長伴寥兒左右,實在是可惜了!寥兒在挑女人這方面的眼光,可比皇上強多了!” “既然她有大智慧、大胸襟,為何不肯按朕所說,做一個‘賢婦’?”成泰皇帝還是氣不過。 “人無完人。她若連醋也不會吃,妾身都要懷疑她完美得不是真人了!她不肯屈從于皇上做違心之事,正是她的風(fēng)骨所在、最可敬之處?!?/br> 成泰皇帝有些惱怒地抬頭看著衛(wèi)皇后:“合著她嫉妒還有理了?” 衛(wèi)皇后不理會他的惱怒,說道:“也不完全是嫉妒吧!她離宮前一天,曾對妾身說:若太子自己不愿寵幸新人,她不愿為了自己的賢名去為難太子……” 她把雍若服毒之時說過的話,對成泰皇帝說了一遍。 又道:“雍氏說:一國太子,不該是這樣的境遇!妾身覺得她說得甚有道理。 “瞧瞧你把寥兒逼成什么樣了?倘若他真有個好歹,九泉之下,你有何面目去見你的六弟?這江山社稷,你又要交給誰?謀算兄弟的鳳寬,還是循規(guī)蹈矩的鳳實?” 成泰皇帝仍然有些憤憤然:“難道就任由那株不服管教的野梅花,登堂入室,平步青云,母儀天下不成?” 衛(wèi)皇后神情黯然地說:“她容貌已毀,青絲落盡,還怎么母儀天下?” 成泰皇帝無言以對。 過了好久,他才長嘆一聲:“朕堂堂天子!想早些抱孫子竟也是奢望嗎?” 說到這個問題,衛(wèi)皇后也不由得要苦笑了:“兒孫緣或許是前生注定的。你我前世沒有修足福分,也只有認命了!” 成泰皇帝再次抱住了衛(wèi)皇后的腰,將臉埋在她胸腹間,眼眶濕潤,再次落淚。 太醫(yī)給鳳寥用了安神香。 鳳寥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 醒來之后,他仍然感到頭痛,卻神智清醒,并無瘋癲之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鳳寥搬回東宮靜養(yǎng),把焦竹找過來:“跟我說說良娣在莊子里的事吧!她每天都做些什么?” 焦竹哪敢再惹太子煩心啊?就撿了許多高興的、有趣的事情說。 良娣帶著宮女們開了一塊菜地,說要親手種些蔬菜吃。 良娣帶著宮女們親手采摘櫻桃,釀櫻桃酒;現(xiàn)在又天天盯著山莊里的梅子,說是等梅子成熟時,要再釀梅子酒。 良娣每天都要到湯池里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