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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處朝著深不見底的夜空吐露火舌,不一會兒,火光照亮了整個伽藍寺,那盤踞在達多塔頂如同陰云的瘴氣,好似有閃電劃過,撕裂著濃重的夜幕。“白蟾宮……我詛咒你……詛咒你永生不得所屬!”那一聲聲嘶力竭的喊叫太過刺耳,也不知是不是那恨意太過濃重,震裂了橫梁,火光淹沒的佛殿瞬間接連坍塌,只剩一片耀眼的火?!?/br>作者有話要說:☆、第七十八回白蟾宮沿著石階往山下走去,沒走多久,腹部那幾個被老地精所傷的地方,便痛得再也邁不開腳步。他坐在石階上,靠著一旁的石壁,身后,是浸透衣衫,滴落在地上,一路的血漬,他一手將紅傘和裝有骸骨的包袱抱在懷里,一手捂著腹間的傷口,呼吸平緩地吐息著。他腦中有些混亂,不停在想,用什么辦法送蘇小慈前去投胎。錢孝兒已經(jīng)說過,蘇小慈早已過了投胎的時機,想要在此時送她轉(zhuǎn)世,恐怕連黃泉路都找不到。蘇小慈和那些被困在銅鈴里的冤魂不同,那些冤魂只要被放出來,憑著路引就可以踏上黃泉路,只要冤魂不愿聲張,并不需要太多的波折。當年白蟾宮就是擔心這些冤魂不能投胎轉(zhuǎn)世,于是讓錢孝兒替他瞞天過海,將冤魂藏在銅鈴里,只要不放出來,地府的生死簿上便只寫著失蹤不知去向,并非陽壽已盡死于非命,這樣,就連鬼差也查不出究竟。更何況,黃泉路上,魂魄何其之多,生死簿上,又何止這一兩個人的生死宿命。只要不是太過顯眼,又有非人錢孝兒相助,就不會輕易被人發(fā)現(xiàn)。而蘇小慈,只怪當年他太過看重求那羅什墮落的下場,顧臨娘死后,他并沒有想過善后,卻想不到為如今埋下了這么深的禍根……白蟾宮無聲吸著夜里的冷氣,想起蘇小慈,不由心如刀絞。死后的顧臨娘會變作蘇小慈,白蟾宮也曾經(jīng)奇怪過,他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當初因出于求那羅什的原因,直到現(xiàn)在殷孽道出一切之前,他都沒有想過深究這事。也就是這個疏忽,眼下令白蟾宮后悔萬分,為當年輕率大意的自己自責不已,也暗自決心,在所有事跡敗露,不得不放下一切之前,他一定要徹查此事,究竟是哪里出了紕漏。他回想起倌興哥的話,話中意思,似乎當年伽藍寺一劫,應該還有一個人在,一個讓倌興哥都覺得可以信任的人。只是,他是誰呢……白蟾宮的臉上失了些血色,夜下,微微剝開云層的月光撒在他身上,好似泛著一層慘白的霧氣,他思索了一會兒,想到頭腦發(fā)脹,卻也想不出分毫。他找不到頭緒,他不明白那個人到底是怎么在他眼底參與進這些事來的,也不明白,為何連倌興哥這種無關(guān)緊要的人都知道那人,而自己卻毫無察覺。想著想著,就這么滿腹猜疑地休息了片刻,混亂間,如同靈光一閃,他突然記起離開義莊時,他向錢孝兒要來的那幾十個路引,不禁將目光落到了紅傘的銅鈴上。他慢慢收起心思,將傘拿到眼前,不大不小的動作,令銅鈴稀稀拉拉地響了幾聲。看了片刻,他突然對銅鈴里的冤魂說:“我放你們自由,你們都去投胎吧……”他的聲音很輕,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說完,就掐起指訣,低聲朝著銅鈴念了幾句咒語。銅鈴猛烈震動起來,略顯沉悶的鈴聲倏爾大作,瞬間,幾道幽幽的藍色冷光從鈴中飛了出來,白蟾宮朝著空中撒落一把類似黃紙的路引,平靜地對那些幽光道:“走吧……若心有不甘,何仇何怨,都去地府狀告吧……”那些藍光一個個落到飄灑的黃紙上,片刻,便攜著黃紙靜靜消失在夜空中。白蟾宮捂著嘴,猛烈咳嗽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喘息不停地平復下來,攤開掌心,又是一道殷紅。他摸了摸喉骨,那里好似有火在灼燒,很難受,割了生在喉珠上的毒囊,若非錢孝兒可憐他,用了什么秘藥,恐怕他早就啞了。如今藥性已退,他說話越來越艱難,再過一會兒,應該就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他伸手摸了摸紅傘,臉上露出一抹輕若絨羽的溫柔,很快,眼底又升起一股染著愁色的哀傷。“也許有一天,你會極為想對一個人說什么,但那時候什么都說不出來,就會抱憾終生?!?/br>他突然明白那天錢孝兒對自己說的話,為何自己會因為說不出話就抱憾終身,因為他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而如今,他竟連狡辯的話也可能說不出來了。方才在寺里,他雖然暫時還能說話,可是他不敢叫蘇小慈,他不敢叫她敏敏,告訴她自己曾是她幾世前的哥哥,是家鄉(xiāng)浩劫過后唯一的親人。他怕蘇小慈記起什么,怕她魂飛魄散,怕她……不認自己……只是,錯過這個機會,以后,若想親口叫她一聲敏敏,也不知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心底有些酸澀和惆悵,卻又微微覺得害怕。他那么傷害她,那么狠心,那么愚蠢,竟認不出她……當年的顧臨娘……就是敏敏的轉(zhuǎn)世……他想,他一定不是一個好哥哥。記得小的時候,敏敏和他都染上蛇瘟,他抱著幾歲的敏敏不敢回家,躲在山洞里。村子里到處都是死尸,娘親和爹慘白著臉,將他和敏敏趕出家,讓他走,永遠都不要回去。他害怕,卻不敢哭,被娘親抽了一個巴掌,踢出了家門,于是,那時候的江月,抱著已經(jīng)燒得人事不省的敏敏跑出了村子,就這么躲到了平日玩耍的洞xue里。也就是在那里,病得人事不知的他們,遇到了白龍女和十世好人榮兆。白龍女和榮兆用盡辦法挽救他們,世事弄人,到頭來卻只救活了江月,敏敏自生病后,連眼睛都沒睜開過,就在一天夜里,突然安靜地走了。也就是在那一刻,江月什么都沒有了……他回不了家,也沒了唯一的血緣之親。因此,他成了慕長宮,以為從頭再來。宿命好似一直不肯放開對他的糾纏,慕長宮情竇初開,小小年紀,偏生死心塌戀慕上在洞中救了他們,他第一眼看見的白龍女。或是最初受白龍女影響,他雖無措,孤獨,難受,卻也很快接受新的人生,跟著師尊修習法術(shù),幽居懸川孤巒,不問世事。他知曉白龍女和榮兆之間割不斷的情意,這兩人都是他的恩人,他也不可能橫刀奪愛,因此費盡心機助他們突破重重難關(guān)走到一起,可令人唏噓的是,這兩人仍舊沒有一個好結(jié)局……也正是為了兩人的親生骨rou,白蟾宮逆天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