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個逐出王城！大王指夏使為狄賊，定能撫慰受殺身之辱的先王，揚大殷國威！”

這兩句話說得殷國國君連連變色，一張大臉時紅時白，瞪著姚林，嘴唇微顫，卻什么都說不出。

侍衛(wèi)見狀，簡短的說了一句誰也聽不懂的殷國話，粗暴得拽著夏國使臣們往外走。

姚林腿腳不便，根本站不起來，幾乎是被別人拖著出去，可嘴上仍不饒人：“殷國的國威值多少？一百塊金磚還是五百匹戰(zhàn)馬，又或者只是三五年的安寧？”

“你閉嘴，滿口胡言亂語！”國君站了起來，大吼道：“我大殷怎么會懼怕夷狄的兵馬，只是不屑于爾等南蠻結(jié)盟罷了！”

聽到國君說話，侍衛(wèi)們的腳步緩了緩，而姚林借此機(jī)會再度開口。他面無表情，聲音低沉地說：“是……你不屑，你跟夷狄之間隔了若諾，數(shù)年的休養(yǎng)生息已經(jīng)讓你在安逸里軟了骨頭……你不屑與我大夏結(jié)盟，不愿把兵馬投入戰(zhàn)事中，不愿讓子民投入廝殺中……你沒想過要打敗夷狄永保太平，只想著趨利避害茍延殘喘……你巴不得夷狄一直南下侵吞夏國，這樣就能保地你的一時太平——”

“可是你錯了?！币α值难劬λ坪跄苊俺龌饋?，他的聲音很大，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里蹦出來：

“我大夏不是疲軟的南蠻，我夏國兒郎不是避戰(zhàn)的孬種！就算孤立無援、血流成河，我夏軍也必能逼退夷狄、守土安疆、不叫狄馬入狼牙！總有一天，夷狄的鐵騎會將你的王國踏在腳下，殷國王，你必將為今日的軟弱、短視、愚昧、傲慢——遺臭萬年！”

作者有話要說：　　姚林的情緒多少有點崩潰哈……

馬上要被夷狄人抓回去了~那么轉(zhuǎn)機(jī)在哪里呢？

猜猜。

☆、轉(zhuǎn)機(jī)

22

殷國侍衛(wèi)將夏國使臣隊伍押送到夷狄使臣的使館宅子處，夷狄使臣早就在宅子外等候，見到姚林等人后，簡單地用殷國話跟侍衛(wèi)寒暄了兩句，就命夷狄士兵把其他夏國人跟姚林漠狼分開關(guān)起來，兩個時辰之后，將那幾個夏奴關(guān)進(jìn)囚車，卻將姚林和漠狼請進(jìn)布置奢華的馬車。

車隊一路向邊城駛?cè)?，姚林所在的馬車在隊伍的中央，后面緊跟著的是關(guān)押其他夏人的囚車。一路走過，有很多殷國百姓站在路邊，朝囚車丟石頭、潑臟水，口中罵罵咧咧。夷狄使臣騎馬來到馬車旁，笑呵呵地對撩開簾子不斷朝后張望的漠狼說：“二位可知道這些殷國人在罵什么？他們在罵‘夷狄jian細(xì)’，要他們趕緊去死?！?/br>
“他們不是！”漠狼咬牙切齒地低吼。

“他們當(dāng)然不是，他們只是卑賤的夏奴，可這一點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殷國百姓卻不知，他們自己心中也未必知道……姚大人，”使臣傾斜身子朝坐在車?yán)锸褚话悴徽f不動的姚林問：“你說他們關(guān)在囚車?yán)?，看你們坐在馬車上，心里會怎么想？”

漠狼頓時明白了使臣的意思：他竟是在離間姚林跟其他夏人！他為什么這樣做？是怕姚林再在這些人的協(xié)助下逃脫嗎？還是……

姚林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漠狼都已經(jīng)明白過來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懂？隨手抄起桌案上的茶杯，姚林直接將它擲向使臣的臉，使臣有些狼狽地一躲，這才免得被潑一臉，只是領(lǐng)口濕了大半，既便如此，使臣竟也沒有生氣，他哈哈大笑，放下車簾，策馬而去。

“姚林……”看到姚林蒼白的臉色，漠狼不禁擔(dān)心地伸手去握他的手，可還沒等他碰到對方，對方就已經(jīng)一抬手掀掉了整張桌案，桌案擊打在車壁上，發(fā)出巨大的撞擊聲“碰！”

這才只是開始。接下來，姚林好像瘋了一樣從座椅上跳起來，他扯掉車簾，抓爛坐墊，像困獸一樣嘶吼著：“啊——！！！”

除了那日被迫跟笙笙“成親”，漠狼再沒見過他這樣痛苦的表情。他嚇壞了，愣了一會，直到姚林把自己的十根指頭抓得滿是鮮血，才回過神來，撲過去緊緊把人抱在懷里：“姚林！你冷靜一點，不要哭，還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的！”

“十年……”被困在漠狼懷里的男人動彈不得，口中喃喃：“我已經(jīng)，沒有另一個十年了……我不能再被困十年了，大夏等不了另一個十年……”他一邊說一邊流淚，看上去一瞬間老了十歲。

這樣的姚林讓漠狼想到一個詞，叫做功敗垂成。他無法對姚林的崩潰感同身受，他沒有被挑斷腳筋，沒有在敵營中忍辱負(fù)重十年，沒有報國濟(jì)世的偉大理想……所以他不知道姚林踏入殷國時的狂喜，更不知道被未來盟友背叛的痛苦和絕望……

但他忍不住跟姚林一起哭泣。他一直都這么傻，不明白許多道理，搞不懂姚林的算計。他只知道，這個人痛，他就會比他還痛十倍、百倍。

“答應(yīng)我……”姚林伏在漠狼懷里，嘶聲說：“如果事情再無轉(zhuǎn)機(jī)，就親手殺了我……我不要又一個十年?！?/br>
“好?！蹦谴鬼H吻姚林的發(fā)心，“奈何橋邊，你等我一時三刻，漫漫黃泉路，我陪你一起走?！?/br>
23

姚林和漠狼想要個痛快，夷狄左都王跟他們想的竟也差不多。

一進(jìn)夷狄邊境，就看到幾個新扎的帳子，車隊停了下來，夷狄左都王就從帳子里走出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被押跪在面前的姚林和漠狼。

“哎，你們這是做什么？快，請安達(dá)上座?！弊蠖纪跫倌＜贅拥貙⒁α趾湍菙v起來，讓侍衛(wèi)們將他們倆強按在座椅上，然后將追隨姚林的夏奴們押解過來拴在木樁上，又差人去把那些夏奴的家人押來。

“……殺了我吧！”看了這里，姚林已經(jīng)全都明白了。他啞著嗓子，用前所未有地哀求語調(diào)說：“殺了我，放過他們！叫我千刀萬剮也好，剜心棄尸也罷，只要你能解恨都可以，殺了我，放了他們！”

“惟有這樣做才能解我心頭之恨?！弊蠖纪鯗惤α郑婺开b獰地說：“你在我大帳潛伏十年卻不變節(jié)，把我當(dāng)成傻子一樣玩了十年！真是好高節(jié)的姚侍郎，讓我生生成為草原上的笑柄！你辱了我的名號，我也要壞了你的名聲，讓你嘗嘗個中滋味——為國為民忍辱負(fù)重的姚大人，變成大夏的叛徒、夷狄的走狗，這對你來說，難道不比千刀萬剮更加痛苦？”

“你……不得好死！”一旁的漠狼聽了，忍不住破口大罵。左都王輕蔑地對他一笑：“你也別著急，你那胳膊肘往外拐的妹子也會成就姚大人拋妻棄子、貪生怕死的‘英名’的！”

“姚林?！笨吹侥腥嗣嫒缢阑业臉幼?，左都王滿意地笑了笑，“一會不要亂說話——你亂說一句話，我就殺一個孩子。”

漠狼心里升起不祥的預(yù)感，而預(yù)感很快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