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都沒聽清楚，只是看著商恒開合的嘴唇還有在另一邊一點一點的手指，聲音灌進方知的最深的感知里，方知感覺眼睛耳朵都熱起來。

一直快要唱到副歌部分，方知才有點聽清歌詞。

記得那是一支桔子味的冰點

茫茫的人海和往常一樣裝滿了思念

是否當初我們也一樣纏綿

已經(jīng)泛紅的夕陽有著往常一樣的鮮艷

可如今卻又少了幾件關(guān)于愛的事件

音逐漸變高了，商恒從容地換著氣，飚得游刃有余，高音飚上去很漂亮，完全是清亮的真聲，每一個音都在車里敲打過，方知有只言半語聽明白的話，理解得心臟有點疼，想開了歌詞，不自覺地給自己的記憶打上鈍痛。

穿越人海在你耳邊輕輕說愛別走遠

一陣陣秋風(fēng)吹著臉天有些涼了

你的圍巾還圍在脖子下面

已經(jīng)有些舊了卻不舍的丟掉

那是為何從前的你把我的手

疼愛地放在它的里面

……

聽商恒唱歌居然眼淚都快落下來，方知低估了自己對眼淚的控制力，趁商恒結(jié)束最后一個音還沒走下來之前，方知挪到邊上的窗口，直直地看著窗外。

商恒下來看見方知的動作有些奇怪，他湊過去揉方知頭發(fā)，“好聽么？”

方知并不轉(zhuǎn)過來回答他，只是依舊看著窗外點頭。

商恒也不強迫他轉(zhuǎn)過來，雖然疑惑，也就是揉揉他的腦袋回到另一邊。大巴運行速度不慢，窗戶開著，冬日的風(fēng)像刀子一樣割在方知臉上，他并不感到疼，相比之下，臉上真的一點都不疼，他揉揉自己的胸膛，眼淚并沒有止住，很失敗，它落下來了，殘忍地劃過臉頰。

眼淚浸過被吹得通紅的皮膚，浸出痛覺來。他在窗口呼吸寒冷的空氣，他皺著眉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第34章

原本剛剛的淚只是含著，商恒的手一碰上來，方知那一點點最后能止住眼淚的堅持被潰了一半，那一瞬間實際上和商恒這個人無關(guān)，只是有那么一個人過來關(guān)心你的情緒，事情就變得不一樣。

人，在有人陪伴時脆弱，一個人時堅強。

被寒風(fēng)刮了會兒，臉上終于干了，方知碰碰自己的臉頰，被臉頰上的冰涼驚得微一哆嗦。見他終于動了，商恒挨過來關(guān)上窗子，也沒多問，只是盯著他的側(cè)臉看了半晌。

突然冒出來一句：“臉和眼睛都被吹紅了?！?/br>
方知暗自清清嗓子，把喉嚨里嗚咽的感覺壓下去，盡量用正常的語氣說話：“風(fēng)大?！?/br>
除了風(fēng)大兩個字以外再沒說其他的。車里歡樂的氣氛還在繼續(xù)，又有好幾個人被叫上去唱歌，車里掌聲沒斷過。他們倆在最后一排很好地隔絕了前面的動靜。前面是歡騰，后面是壓抑的寧靜。

也不能說是壓抑，只是流動的空調(diào)氣流的速度莫名地都歇上一歇。

方知也沒再跟著起后面唱歌的人的哄了，只窩在座椅里裝死。

過了好一會兒，商恒都開始犯困才聽到方知又開始拿零食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輕得像蚊子哼哼的一句：“你唱得很好聽?！?/br>
商恒瞬間就清醒了。轉(zhuǎn)頭看過去，方知早就在自己位子上坐好嚼起零食來。商恒難得沒興奮得過去揉他頭發(fā)，他唇微動，舒展開一個笑容，微啟的唇像是心里裂開的口子，不停地有溫暖的風(fēng)灌進去，很是和煦。

大巴外晨昏更替，沿途的家家戶戶都點起燈，在路邊星星點點，綴著黑夜。前面的路也逐漸看不清了，司機的車燈是唯一拓展視野的光亮。

燈光亮起又慢慢一盞盞滅，天色，黑得更深了。前座幾個湊在一起打牌的男生，也都放了牌，車里也很黑，看不清牌面沒法打下去了。沒了打牌的人的吆喝聲，車里也一下都靜了。

司機師傅早換了一個，車依舊開得平穩(wěn)。方知一路上吃了不少東西，這會兒依舊精神。這么黑的車廂，讓方知想到一些以前的場景，他輕輕刮著前面座椅的后背，一邊在黑暗里偷偷微笑。

商恒靠在他自己的座椅上，他倆的位子很奇怪，他倆各占一邊靠窗。方知能看到商恒沒看窗外，眼睛合著，但又不很肯定，不知道他睡著了沒。

方知轉(zhuǎn)個身，跪在座椅上，假裝看車后面，悄悄用膝蓋挪著向商恒靠近，小心地避開自己的零食以免發(fā)出響動。商恒睡覺還是和他在寢室一樣安靜，沒有呼嚕聲。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過商恒睡覺的樣子。方知停下了移動的動作，身體的一側(cè)靠著座椅慢慢坐下來。

坐在商恒這么近的地方，這么黑的車廂里，方知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黑暗能擴大一切的曖昧和勇氣，那個停電的教室里，就是這么回事。方知就這么看著慢慢出來的月亮光亮給商恒一動不動的側(cè)臉打上清晰的輪廓，每一筆都是方知再熟悉不過的樣子。方知覺得自己的心臟肝肺都被水浸著，漲成一團，在狹小的胸腔里碰撞。側(cè)臉輪廓的下面是方知最想觸碰的嘴唇和喉結(jié)。

方知看著商恒的嘴唇，輕輕碰碰自己的，好像眼里和手上的東西被連在一起，這已經(jīng)需要很大的勇氣，碰完便放下手，方知的臉在黑暗里悄悄紅了。

就這么看著商恒，什么時候睡著的自己都不知道。

商恒醒來的時候，方知的動作已經(jīng)不受自己控制了，他看到方知的樣子，是伏在自己腿上睡得正熟。

商恒輕微感受一下腿部肌rou，發(fā)現(xiàn)腿麻得疼了，卻一路沿著腿甜到心窩里，甜得要炸開。他發(fā)現(xiàn)方知坐得近，靠在他腿上，整個腰都彎成一個角度，估計等會兒醒了腰得疼，商恒輕手輕腳把方知扶起來靠自己肩膀上，這回方知依舊沒醒。

商恒想了想原本那個失眠嚴重的小刺猬現(xiàn)在睡得這么熟的樣子，心里一片寬慰。

他沒放開剛剛扶著方知肩膀的左手，又把右手箍上去，緩慢地深深地把方知擁進懷里。方知呼出的熱氣，一下子鉆進他的衣領(lǐng)子里。

他早就想這么做了。

想很久很久了。

只要方知在他身邊，他就想用手把他拉得更靠近自己，忘了從什么時候開始，只是這種感覺越發(fā)越發(fā)強烈，隨著日子，隨著相處。

商恒把方知擁得更緊，腦袋放低，在他臉頰上蹭了蹭。溫?zé)嵯噘N的感覺，商恒樂得眼角都挑了起來。

估計小刺猬一醒又得不高興了，商恒不舍地放開，一邊告訴自己，這種事情，得慢慢來。

商恒是車里醒得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