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后來大隊里的干部大晚上全部出動了，鄭常有和羅長樹再惱這戶人家，可看到他們的慘狀，也不得不連夜套了隊里的牛車，先將人送去鎮(zhèn)上的衛(wèi)生院，咬得渾身是傷，特別是鄭狗子，下面咬得一片血rou模糊的，不送醫(yī)肯定不行。

    鄭大奶奶也被驚醒了，聽說是鄭狗子家出事后，拴住家里的孩子不準(zhǔn)出去，到第二天再說。

    第二天上工后，就沒幾個人是老實干活的，全堆在一起說著鄭狗子家的事，有不少是親眼見到昨晚嚇人的場景的，今天再描述起來，唾沫橫飛，這時候也不怕上面抓著他們說他們宣傳封建思想了，也許是存著罰不責(zé)眾的心理。

    “昨晚你去看了嗎？”有人問袁珊珊。

    袁珊珊搖搖頭：“沒有，鄭大奶奶不讓我們出去，特別是彬彬和軍軍，說小孩子看了不好?！?/br>
    “大嬸子攔得對，幸好你們沒去，我跟你們說，昨晚上回去后，我夜里就做噩夢了，硬是把我給嚇醒了?！绷_嬸聽到他們的話過來說，她男人都過去了，她不可能不跟過去看看情況，畢竟說起來也是鄭家本家的事，饒是她平時是個膽大的，昨晚也被嚇壞了，那屋里，根本就不敢把腳伸進(jìn)去，大晚上的渾身寒毛豎了起來。

    孟佳華和唐蕓她們來得晚，可今天也沒人正兒八經(jīng)地記工分，人到了就差不多了。

    唐蕓到的時候還搓著自己的胳膊，一聽人都在說這事，更覺得瘆人得很：“老趙他們跟著一起送人去鎮(zhèn)上了，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媽啊，以前聽村里老人說起過山神鬼怪的故事，也沒嚇得半夜睡不著覺，可昨晚上，我跟孟姐擠一張床上還是不敢閉上眼睛?！庇謮旱吐曇簦安粫娴挠心巧裆窆砉淼氖掳?？老人都說，是那娘兒倆做了什么惹惱了山神的事?！?/br>
    因為明明一家三口，就那娘兒倆咬得最嚴(yán)重，鄭常發(fā)的情況相對來說也算是輕的。

    “誰知道呢，反正壞事做多了，說不定就要報應(yīng)了呢，不管信不信，人存著敬畏心總歸是好的?！痹荷盒πΦ?。

    這一上午，袁珊珊聽了許多有關(guān)這家人做的惡事，原來鄭狗子上面還有好幾個jiejie，就他一個寶貝疙瘩兒子，所以自生下來后就寵上天了，前面幾個jiejie之所以一直沒有聲音，因為桂花嬸子和以前還在的婆婆，不是給賣了就是嫁進(jìn)更深的山里換吃的糧食了，這家人做過的惡事越扯越多，原來還有同情他們家遭遇的，聽了后同情心也去了大半，也讓一些本身重男輕女將孫女當(dāng)賠錢貨的老人，心里敲起了警鐘。

    到近午快下工的時候，才見到村口有人回來，忙有人跑過去問事情怎樣了。

    回來了大半人，還有人守著鄭家三口人，趙洪軍和劉志誠一起去幫忙的，一夜沒闔眼又趕了半天路，跟人說話也沒多少精神。

    “還能怎樣？昨晚鄭狗子在家里的時候就昏死過去了，送到鎮(zhèn)上敲開衛(wèi)生院的門，醫(yī)生稍微處理下傷口就讓送縣里，那傷鎮(zhèn)上根本沒辦法給治，所以又連夜上縣里去了，我們回來的時候，桂花嬸和鄭狗子都沒醒呢?！壁w洪軍揉揉脹得發(fā)紅的眼睛說，這一晚過得夠驚心動魄的，讓他堅信的馬列唯物主義也發(fā)生了動搖。

    “咋桂花嬸子也沒醒？”

    “聽說有些蛇有毒的，估計是被毒蛇咬著了才沒醒吧?！壁w洪軍說。

    好一會兒人才散了，各回各家，路上也不停地八卦。

    袁珊珊回去做好了午飯，四人圍在一張桌上吃飯，氣氛倒不比別人家熱鬧，但跟平時也不太相同。袁衛(wèi)彬和鄭學(xué)軍不時的互相擠眉弄眼，他們倒是想說呢，可顧忌著jiejie在桌上，有些話不能讓jiejie聽著，鄭大奶奶雖沒說什么，但兩眼瞇著，臉上神情明顯比平時愉悅得多，這反而把袁珊珊襯成最正常的一個。

    ……其實，她才是最不正常的。

    羅嬸和羅長樹媳婦都不放心自家男人一直在縣里守著，相約了一吃好午飯，拾掇了些吃食帶上，讓隊里趕了牛車送他們?nèi)ユ?zhèn)上，再坐車轉(zhuǎn)去縣里，羅曉桐不放心她媽也想去，不過她媽堅決不讓她去，就鄭狗子那種地方受了傷，哪能讓一個未婚姑娘跑去看。

    其實村里不少有未婚姑娘的人家，心里多少松了口氣。

    許言森這天下午騎了自行車趕過來，一入坡頭村便發(fā)現(xiàn)了村里氣氛的不同，平時村里人看到了也許會多嘴幾句，又來找他們村的女知青了，可今天沒什么人關(guān)注他，鄭家的事至少一月半月的不能消停下去。

    找到袁家姐弟，袁衛(wèi)彬把許言森叫到一邊咬了陣耳朵，告訴他村里發(fā)生了什么事，從放電影那晚一直延續(xù)到現(xiàn)在還沒完結(jié)。

    許言森聽得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并且聽得身上某個部位一疼，可想到他從趙洪軍那里聽來的坡頭村的種種，又幸災(zāi)樂禍，毀得好，鄭狗子那種人不毀，遲早要禍害無辜的姑娘家。

    這里四鄰八鄉(xiāng)的，不是沒有流氓無賴，娶不到媳婦就故意先壞了無辜姑娘的名聲，甚至惡意地先生米做成熟飯，到最后姑娘不得不咬著牙忍氣吞聲地嫁過去，就這鄭狗子遲早會走上這樣的道路。

    他雖然對一些姑娘恨鐵不成鋼，可更清楚，雖然是新社會了，可大部分農(nóng)村特別是偏遠(yuǎn)落后山村里，村人觀念依舊保守，甚至有些是愚昧無知的，事情曝露出來后，男人不當(dāng)回事，反而姑娘要被指指點點，最后的命運(yùn)不是嫁人進(jìn)了火坑，就是早早結(jié)束了自己的性命，那些男人簡直是畜牲不如，因為那樣的行為根本就是在犯罪。

    許言森同樣堅信馬列唯物主義，可這件事確實透著股子詭異的感覺，就算有人針對鄭狗子，可怎能一下子捉到那么多蛇鼠，做得一點不落痕跡，那些蛇鼠還專往那鄭家母子倆身上咬，特別是挑那種地方咬，許言森也對自己堅定的信仰產(chǎn)生了一絲動搖和懷疑。

    又趕緊搖搖頭，不會是什么怪力亂神的，只是暫時沒找到原因罷了。

    許言森來找袁珊珊是說上回辦的事的，就在外面地頭上，離人群遠(yuǎn)遠(yuǎn)的，不會有人聽到：“……我大部分換了粗糧，這樣寄過去有人檢查的話也不會太過惹眼，我跑去縣里寄出去的，你跟袁叔去封信，信里說一下?！庇终f了寄去的份量，給袁父寄得多，自己爸媽那里寄得少些。

    果然交給許言森辦讓人放心，袁珊珊說：“許大哥你細(xì)心，這樣的比例正好，”雖然她也想讓袁父全部吃上細(xì)糧，可也知道這不現(xiàn)實，“想辦法弄些小米，那東西養(yǎng)胃，對了，許大哥，以后你還是兩家人平分了吧，不然我也不好意思總讓你幫忙。”

    袁珊珊堅持，許言森最后還是點了下頭，以后再想辦法回報袁家了，先把眼前這幾年的難關(guān)渡過了，他給自己爸媽去了信，說明糧食是袁珊珊弄來了野物才能換到的，也是想讓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