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憂心有忡。爰居爰處？爰喪其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盵38]

    綠萼的臉更紅了：“姑娘吟詩，奴婢可聽不懂。”

    “這是中的一篇，滿滿都是征夫之苦?！郎蹰?，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兩句，便說的是兵士之間同生共死的情義，可不是夫婦白頭到老的意思?！?/br>
    綠萼低頭道：“奴婢無知，還請姑娘指教?！?/br>
    我笑道：“無妨，畢竟你沒有讀過書。你若想學(xué)，我就教你?！?/br>
    綠萼粲然一笑：“姑娘不嫌奴婢蠢笨，奴婢就跟著姑娘學(xué)一輩子。姑娘將來做了狀元夫人，奴婢也要跟去服侍姑娘?！?/br>
    我掩口失笑：“怎見得我能做狀元夫人？”

    綠萼道：“姑娘的學(xué)問這樣好，連陛下都說姑娘是女甘羅，自然要狀元才能配得上?！?/br>
    我更是好笑：“你可知道甘羅是誰么？”

    綠萼道：“奴婢不知道，可陛下是在夸姑娘，這奴婢還能聽得出來?！?/br>
    我望著那對天鵝道：“我不稀罕做狀元夫人……”

    綠萼奇道：“姑娘連狀元夫人也瞧不上，難道是想做皇后和貴妃么！”

    我忙掩住她的口：“不可胡言亂語！”

    綠萼一吐舌尖：“奴婢失言?！?/br>
    我輕輕道：“我并不想做宮妃，以后別再說這個了?！?/br>
    說話間，遠(yuǎn)遠(yuǎn)只見錦素帶著高顯自西南角門走進(jìn)益園。錦素身著櫻色錦襖和牙白紗裙，腳面上垂著八枚白玉水滴墜裾。她身后的乳母身著淡綠紗衫半袖，發(fā)中一枚綠寶石花簪在陽光下宛如一泓深潭靜水。高顯遠(yuǎn)遠(yuǎn)看見高曜，便甩脫乳母的手，飛奔過來。那乳母追上他，哄他脫掉了他身上的錦袍。高顯和高曜都只穿著襯衣，一人拿一柄彈弓打鳥。

    錦素上前笑道：“老遠(yuǎn)就看見你們主仆兩個在說體己話?！本G萼起身來讓座。

    我笑道：“今天倒巧，你也陪大殿下來花園玩耍?！?/br>
    錦素?fù)芘咸倩ü拿浀幕?，說道：“殿下說和二殿下約好了，一定拉著我和溫嬤嬤來，只好來了。幾日未見，已是‘綠葉成陰子滿枝’了?！闭f罷拾起腳下的小石子，遠(yuǎn)遠(yuǎn)拋入池中。撲通一聲輕響，雄天鵝轉(zhuǎn)過長頸盯著我們。

    只見她裙下的白玉墜裾，溶溶如月，藹藹似霧，成色不遜于高旸贈與我的白玉珠。如此好物，卻只墜于裙下，當(dāng)真可惜。我不禁好奇道：“這套白玉滴子倒好看，往日從沒見你用過，是周貴妃才賞下的么？”

    錦素的臉微微一紅：“這是易珠meimei所贈。我本不想要的……”

    我笑道：“史meimei府里的，自然都是好的?！?/br>
    錦素道：“我記得初見jiejie時，jiejie一身紫衣，戴著紫晶滴子，怎的這些天來，從沒再見jiejie戴過？”

    我笑道：“宮中尚白，紫色滴子太過顯眼?！?/br>
    忽聽幾聲大叫，轉(zhuǎn)眼只見高曜與高顯扭在了一起。王氏和高顯的乳母溫氏只當(dāng)他們和平常一樣戲耍，只是跟著，也不出手分開他們。忽見高顯趁高曜背對他時，雙手自高曜脅下穿出，扳住高曜雙臂，將他的雙手反扭在身后，接著雙臂運(yùn)勁一推。只聽砰的一聲，高曜一頭撞在山石上，頓時大哭起來。

    王氏忙扶起高曜，向高顯喝道：“大皇子真是越來越不知輕重了！”說罷一手抱著高曜，一手輕輕揉他的額頭。溫氏拉住高顯。高顯分辯道：“是他先打我的！”

    我和錦素連忙趕到山石下。不知為何，錦素早早停下。我也顧不得她，忙去查看高曜。高曜卻將頭埋入王氏懷中，哭個不停。王氏身子一轉(zhuǎn)，不欲我看見高曜的臉。我也不與她爭，只冷眼看著。

    只聽溫氏道：“殿下又忘記了，要自稱孤，‘他’又是誰？要稱二弟！”

    高顯大叫道：“是二弟先打孤的?！?/br>
    正文 第21章 女帝師一(21)

    高曜自王氏懷中反駁道：“是皇兄先打我的！”幸而山石光溜，小孩子力氣又小。高曜的額角微微腫起，只蹭破一點(diǎn)油皮，并未流血。我頓時松了一口氣，回想起高顯那一記振臂推掌，當(dāng)是武術(shù)。

    兩個孩子怒目相向，眼見就要大吵起來。乳母溫氏忽然扳過高顯的身子，肅容道：“修武應(yīng)先修德，殿下難道忘記貴妃的教導(dǎo)了么？修武有四戒，第四戒是什么？”

    高顯見她疾言厲色，嘴一扁，頓時放聲大哭，身子亂扭。溫氏牢牢扣住他的雙臂，高顯終究人小力微，無法掙脫。只得收起眼淚，乖乖說道：“修武四戒，一戒叛師，二戒偷藝，三戒狂斗，四戒欺弱?！?/br>
    溫氏道：“殿下學(xué)過武藝，但二殿下并沒學(xué)過，殿下施展武術(shù)推他，便是欺弱。殿下學(xué)武，本是為何？難道是為了欺侮兄弟？殿下當(dāng)向二殿下賠個不是?！?/br>
    高顯雖不服氣，卻也無力掙扎，主仆二人僵持了好一會兒，高顯方無奈道：“孤錯了，還請嬤嬤不要將此事告訴母親?！?/br>
    溫氏這才松了高顯的雙臂，柔聲道：“殿下既知錯，便去給二殿下賠個不是。過后大家還是好兄弟，仍舊在一起玩耍?！闭f罷帶著高顯走到高曜面前。

    高顯雖然不情愿，但仍是說道：“孤一時失手，還請二弟寬宥則個?！闭f罷作了個揖。

    王氏一面給高曜擦拭眼淚，一面道：“無心的都這樣不知輕重，若有心，還不知怎樣呢！”

    高曜向高顯道：“你也要讓孤推一下，孤才饒恕你?！?/br>
    溫氏微笑道：“二殿下要推還，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闭f罷又對高顯道，“扎了幾個月的馬步，也該讓奴婢瞧一瞧殿下的功夫了?！?/br>
    一語激起了高顯的好勝心。高顯朗聲道：“連錦素jiejie都推不倒孤！”說著果然扎了個馬步。

    王氏向高曜道：“既然皇兄準(zhǔn)殿下去推，殿下便去推。別說一下，十下也行。”說罷提高了聲音道，“反正也推不倒！”

    高曜收淚，走上前就要推高顯。我連忙上前拉住他的雙手道：“殿下怎可推長兄？”高曜使勁掙脫，還要再推，我忙舉臂擋住他雙手，“殿下不可！”高曜閃身繞過。

    我忙捉死他的雙手，他微微遲疑，忽然抬腳踢我，正中脛骨。手一松，高曜已狠狠推了高顯一下。恰巧高顯正重新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