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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只見長公主殿下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br> 皇帝道:“傳召!”又一指筆墨向我道,“你上來。”我只得上前去,拿起墨條。 不多時,李演引著熙平長公主、慧珠和一個少年走了進來。熙平只行了常禮,慧珠和那少年伏地叩首。只見熙平身著青色長襖和白色羅裙,烏發(fā)堆聳如云,發(fā)間只幾點銀針,如云中凝冰。她未施脂粉,雙唇略顯青白?;壑榕c少年俱身著青衣。我向熙平行了一禮,那少年自地上偷偷抬眼,見是我,險些開口喚出來。我退了一步,只垂首研墨,力道重而緩。 我在宮中苦等兩日,她終于來了。 皇帝見熙平如此樸素,不覺一驚:“大年節(jié)下,皇姐如何這等妝扮?” 熙平嗵的一聲跪下,以額觸地:“賤妾無德,忝承爵祿。請上印綬,散盡家資。求陛下準賤妾執(zhí)箕帚巾櫛,往濟慈宮服侍皇太后。賤妾必兢兢業(yè)業(yè),永慕皇恩?!?/br> 皇帝連忙走了下去,親自扶起熙平道:“皇姐這話從何說起?”熙平雙眼一紅,頓時淚珠滾滾,啜泣不已。皇帝道:“皇姐有何委屈,但說無妨。朕定為你做主?!?/br> 熙平似從黑暗之中見到一絲光亮,猶自不能確信:“陛下此言當真么?” 皇帝道:“你是朕的長姐,骨rou至親,朕自然為你主持公道。君無戲言?!?/br> 熙平拭了眼淚,定了定神,屈膝道:“臣妾失儀。陛下恕罪?!绷汲竭B忙進來,引熙平出去凈面。片刻回轉,皇帝賜座下首,又命奉茶。慧珠與少年起身侍立在她身后。 龍紋硯中墨汁濃厚,皇帝向我擺了擺手。于是我放下云頭墨錠,立在他的身邊。熙平卻看也不看我,垂眸道:“陛下容稟。臣妾家中有個最得力的總管,名喚朱鳴。臘月廿九一早,朱鳴的一個友人母親去世,他出門致祭,誰知這一去便沒有回來。臣妾便向汴城府衙報了官,又命人出去尋,直尋了一夜半晌,才在汴城北岸的一座小石屋中尋到他。當時朱鳴一條命去了大半,抬回家便咽氣了。當時臣妾還以為是河盜謀財害命,只當是他時運不好,也不深想。誰知這孩子——”說著指了指身后的少年,“連夜出城查訪,竟被他查出來是大將軍府的家甲頭領張武將朱總管劫了去,打了個半死?!?/br> 皇帝道:“皇姐府上的朱總管,便是朱女丞的父親么?” 熙平道:“正是?!?/br> 皇帝道:“皇姐說是大將軍府的張武將朱總管劫奪了去,可有憑證?” 熙平顫聲道:“大將軍國之柱石,臣妾怎敢攀誣?!實實在在是有人證物證的,現(xiàn)今都在汴城府衙拘著!陛下若不信,明日只管宣陳大人進宮來。陛下問過,便知臣妾所言不虛。只因此人是大將軍府的私甲豪奴,陳大人猶豫逡巡,不敢拿人。臣妾催了數(shù)次,陳大人只是推諉。虧得臣妾還報了官,想著官家能為臣妾做主,誰知……就是官家要害臣妾!”說著又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就是官家要害臣妾”,此話不經(jīng)意間說出,卻是大有深意。皇帝有些不耐煩:“皇姐且別忙哭,事情原委究竟如何?是何人證物證?” 熙平泣道:“此事并非臣妾命人查探。實是朱總管的兒子朱云不忿父親枉死,自去查訪的。臣妾怕言語不清,請陛下恩準,還是由這孩子來說?!?/br> 皇帝道:“準?!?/br> 熙平一拂帕子,朱云連忙上前磕頭:“小人朱云叩首謹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被实鄣溃骸澳惚闶侵炫┑牡艿??” 朱云道:“小人正是?!?/br> 皇帝微笑道:“瞧你的年紀,不過十三四歲,竟真能查案么?” 朱云伏地道:“回稟陛下,小人的二姐十二歲便熟讀經(jīng)史,入宮為官。小人這點能為若與家姐相較,直是云泥之別?!?/br> 皇帝頷首道:“有其姐必有其弟,甚好。你起身回話,將實情細細道來?!?/br> 朱云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將父親如何出門,如何失蹤,眾人如何找尋的經(jīng)過細細說了一遍,條理清晰、聲調(diào)穩(wěn)定,竟是半點不怵。接著又說了自己如何在城外查探,如何尋到河上的知情人,如何向船塢掌柜問出張武其人。 皇帝問道:“你怎知這張武是大將軍府的家甲頭領?” 自然是我告訴他的。我在御書房中聽鄭司刑說過,大將軍府的豪奴在城外追捕奚檜,當朱云告訴我向船塢租船的人身材粗壯,右手背上有刀疤,我便知道就是此人。 朱云道:“啟稟陛下,前些日子張武帶著手下在西市四處尋人,恰巧小人被母親差遣辦年貨,見過兩次。因見此人外貌特異,神情粗豪,且一來便將各鋪鬧了個雞犬不寧,幾乎將整條街翻過來。所以小人打聽了一番,方才得知此人是大將軍府的?!?/br> 張武那時候是在尋找被綠衣女俠擄進城的奚檜?;实鄢烈靼肷?,微微冷笑道:“你可知道,你若有一句不實,便是欺君之罪?!?/br> 朱云躬身道:“小人不敢欺瞞陛下?!?/br> 皇帝道:“張武此人,你二姐是認得的,定是她告訴你的,是不是?” 朱云道:“二姐回家的時候,小人已然出城,且徹夜未歸。小人從船塢掌柜口中得知張武的時候,還未曾見過二姐。小人查到此處,只覺頗為蹊蹺,頓時六神無主。只得先行回家,將此事稟報長公主殿下。小人也是事后才知,原來二姐也認得此人的?!?/br> 皇帝審視片刻,方向我道:“你不分辯兩句?” 我恭敬道:“臣女不敢分辯。一切全憑圣斷?!?/br> 皇帝眸光一閃,向朱云道:“向下說。” 朱云道:“是。小人回府后,將事情始末稟告長公主殿下。長公主殿下便命小人前去稟告汴城府衙。右軍巡使趙大人聽聞此信,忙點起一班衙差,先去船塢捉拿了掌柜,同去大將軍府認人。直等到午后,張武才從后門出來,當即被掌柜認了出來。小人想,既然家父曾故意將錢袋丟在木堆中,那他在從李記鋪子被虜劫回城的路上,說不定也會丟下些隨身物事。小人和趙大人商議之下,便決定在大將軍府周圍找尋。因怕驚動大將軍府,趙大人便在街邊尋了一群孩童,分他們些散錢,叫他們尋找散落的寶貝。因是正月初一,小孩子們游戲玩耍沒個邊際,也甚是尋常。所以大將軍府守門的家奴雖見眾孩童吵鬧,卻并沒有驅趕。一個姓李的孩童在大將軍府石獅子口中的珠子下,找到父親常戴的玉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