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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女帝師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33

分卷閱讀333

    母親道:“天就快黑了,這會(huì)兒你要去做什么?”

    綠萼已然跳下了車預(yù)備扶我。我起身道:“女兒遇見了一個(gè)故人,有幾句要緊的話要問他。待問過了便回去?!?/br>
    母親道:“讓你弟弟陪著你去?!?/br>
    我笑道:“母親無須擔(dān)憂,我去去就回?!?/br>
    母親道:“既如此,那咱們就在這里等著你,你快去快回。”我不欲與她爭辯,下了車便領(lǐng)著綠萼依舊回鐵檻寺去了。

    鐵檻寺的后山是一帶梨樹,父親的棺槨就停放在梨樹林中的一間小屋中,甚是幽靜。沿著石子漫鋪的小路走進(jìn)林中,但見小屋的門開著,一個(gè)青衣男子正在往父親的靈前上香,復(fù)又拜了三拜,這才走了出來。待見我站在梨樹下等他,不覺失聲喚道:“朱大人……”

    我上前斂衽行禮:“施大人萬福。玉機(jī)如今已是白衣,大人不可再用舊日稱謂。”

    施哲訥訥道:“朱……姑娘有禮。”

    我感激道:“承蒙大人一直照看亡父,玉機(jī)感激不盡。只是大人要來,怎的也不告訴玉機(jī)一聲?”

    施哲道:“令尊錚錚鐵骨,不為惡人yin威所動(dòng),在下欽佩之至。聞得令尊今日出殯,特來拜祭。只因在下親眼目睹令尊的酷烈死狀,所以不忍與尊親一家相見。無禮之處,望乞見諒。”

    我微笑道:“施大人對我一家有大恩,玉機(jī)卻還沒有謝過。如此避而不見,豈不是讓玉機(jī)心中不安?”

    施哲欠身道:“如此,是在下思慮不周了?!?/br>
    我復(fù)又深深一拜,鄭重道:“玉機(jī)謝過施大人對亡父的救助之恩。若不是施大人為父親治療了傷口,穿上了衣裳,我們姐弟哪里還能見到父親最后一面?施大人恩深義重,玉機(jī)銘感在心,無一日不思報(bào)答。日后施大人但有用得著玉機(jī)的地方,玉機(jī)愿傾力相助?!?/br>
    施哲忙扶我起身:“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朱姑娘不必言謝?!?/br>
    我就勢起身,微微一笑道:“搭救我父親,可還說是惻隱之心。那么大人將我父親的玉戒指放在大將軍府正門的石獅子口中,令朱云拿到了此一項(xiàng)鐵證,可說是恩重如山了?!?/br>
    梨樹枝的陰翳映入施哲清澈坦然的眸光,如鴻影掠過了秋水:“朱姑娘何出此言?在下怎敢如此行事,攪擾官差查案?”說著側(cè)轉(zhuǎn)了頭看向別處。

    施哲一向心胸坦蕩,這時(shí)卻不敢直視于我。我笑道:“一來,我父親的玉戒指在大將軍府正門的石獅子口中壓著。試想一群人在大白天強(qiáng)擄了人進(jìn)府,怎么會(huì)堂而皇之地走正大門?二來,那戒指是由一個(gè)姓李的小兒尋到的??墒菗?jù)我兄弟說,那姓李的小兒在尋到了戒指之后,另一個(gè)姓沈的少年卻十分不服氣。原來這少年先前在石獅口中翻找過,卻并沒見什么玉戒指。既然沒有,這玉戒指又如何突然出現(xiàn)在獅口中,被李家的小兒尋了出來?可見是有人趁間故意放進(jìn)去的。玉機(jī)想來想去,熟知此事內(nèi)情,且對父親好的人,也只有施大人您了?!?/br>
    施哲頓時(shí)雙頰通紅,輕咳一聲:“慚愧慚愧……”

    我又道:“玉機(jī)斗膽請問一句,大人如此行事,是出于惻隱之心,還是旁人的授意?”

    施哲道:“全是在下一人所為,與旁人無干?!?/br>
    我微笑道:“大人敢作敢當(dāng),誠乃大丈夫也。”

    正月很快就過去了。二月里,汴城府衙捕獲了盤踞在汴河下游的河盜,問了張武一個(gè)聯(lián)結(jié)盜匪、謀財(cái)害命的罪,判了絞刑,與河盜一起秋后處決。大將軍陸愚卿因管束不力和私緝朝廷要犯奚檜,被疑與聞廢舞陽君陸玉卿暗殺愨惠太子的陰謀而不及時(shí)告發(fā),征大理寺審訊,御史臺(tái)奏劾,廷議數(shù)日。遷延一月之久,定了縱奴行兇和亂法逞刑的罪名,左遷后將軍,削封邑二千戶,并賠了我家白銀五百兩。

    三月初一,皇帝下圣旨,賜我家錢十萬,白銀二百兩,黃金二十兩,粟一百斛,帛五十匹,秘器二十件隨葬。留我正四品女典的俸秩,贈(zèng)朱云龍衛(wèi)右?guī)贾笓]使俸秩,著青州刺史過問,擇地安葬父親。隨著好消息陸續(xù)傳來,母親的臉上方慢慢有了笑容。于是一家人開始整理家當(dāng),預(yù)備啟程回鄉(xiāng)。

    三月初三上巳節(jié),日頭正好,庭院中梨花盛開。吃過早飯,我和玉樞躺在樹下念書,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綠萼和母親的小丫頭善喜坐在廊下結(jié)絡(luò)子。母親往府中交接賬房事務(wù),朱云趁母親不在,偷偷出去遛馬。

    陽光透過薄綃般的花瓣,懶懶灑在我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泰。因連日忙亂,我確是有些疲憊,還不到午初,便昏昏欲睡。只聽玉樞在我身邊道:“信王世子再有幾日就要大婚了。”我嗯了一聲,幾乎只是呼出了一口氣。只聽玉樞又道:“從前世子是喜歡你的,如今他就要娶旁人,你就不惱么?”

    我?guī)缀蹙鸵?,聽了這話,費(fèi)力地思想了好一陣子才含含糊糊道:“不惱?!?/br>
    玉樞道:“你若不惱,便是不喜歡世子了,是不是?”

    正文 第149章 女帝師三(11)

    我素來不耐煩與人談?wù)撃信槭?,便別過頭去,將絲帕覆在臉上。玉樞推了我兩下,見我不理會(huì)她,便也翻了個(gè)身賭氣假寐。朦朧中只聽見院子門口有一個(gè)女人的聲音輕聲喚道:“玉樞姑娘!”玉樞從躺椅上翻身起來,輕手輕腳地走開去。只聽得玉樞和那女人輕細(xì)的說話聲,春雨般綿綿落在我明亮而荒涼的夢境中,漸次開出一片片五顏六色的野花。我有許久沒有在夢中見過那樣鮮明而龐雜的色彩了,于是欣欣然、飄飄然,越走越遠(yuǎn),終于對周遭的一切聲響都充耳不聞。

    待我被朱云喚醒時(shí),已是午正。綠萼在樹下擺下一大盤蒸饃和幾碟菜肴,朱云已然坐在石桌邊,由善喜服侍洗手。我坐起身,斜了他一眼道:“你倒學(xué)起宮中的做派來了。”

    朱云笑道:“我見綠萼jiejie以前就是這樣服侍二姐的,好歹讓我也受用受用?!?/br>
    善喜抿嘴笑道:“玉機(jī)jiejie別惱,是我要和云哥這樣玩的。”

    我笑道:“小心你這樣服侍慣了,這輩子都脫不了身!”

    善喜雙頰一紅:“jiejie胡說!云哥是最講理的?!闭f罷端著銅盆跑開了去。朱云叉著兩只濕漉漉的手,喚道:“快拿干幅子來!”卻見善喜潑了水,自往廚房里去了。

    我笑道:“該!”便將自己覆臉的帕子往他懷中一扔。朱云笑嘻嘻地擦干了手,提起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