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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女帝師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50

分卷閱讀350

    么也不坐轎子?”

    我笑道:“我入宮太早,趕著元日朝會,轎子都讓年邁的公卿夫人們坐了,哪里還有我的?”

    芳馨連忙扶我進(jìn)了西廂,親自服侍我浣手漱口,又命兩個小丫頭進(jìn)來為我捶腿。我確實有些疲累,便歪在榻上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待睜開眼時,兩個小丫頭都不見了,只有芳馨坐在我的腳頭,低頭縫補(bǔ)一件中衣。南窗下的竹簾都放了下來,日光在窗外淡若月華。我懶懶地睜開眼睛,將薄薄的葫蘆福字錦被掀開一角,慢慢撐起身子道:“正月里照例是不動針線的?!?/br>
    芳馨連忙放下衣裳,一面扶我坐好,一面笑道:“衣裳破了總得縫補(bǔ),難道正月里便不穿衣裳了?”說罷去桌前倒了半盞紅茶,將小爐上熱著的鮮乳兌入杯中,又加了半匙蜂蜜,雙手奉與我道,“姑娘嘗嘗,可與從前不同?”

    我接過奶茶,輕輕一嗅,微笑道:“我出宮這幾年,就想著姑姑調(diào)奶茶的手藝了。我和綠萼試了許多次,也調(diào)不出這個味道?!?/br>
    芳馨道:“這倒是奴婢的不是了,奴婢當(dāng)隨姑娘出宮才是。”

    我微微一笑道:“小小一杯奶茶,究竟是細(xì)節(jié)。姑姑肯留在宮中為我留意宮中的動向,才是大功。姑姑的用心,我怎能不明白?”

    芳馨微微動容:“奴婢還怕姑娘回宮后便與奴婢生疏了?!?/br>
    我拉一拉她的指尖,淡淡道:“怎會?”

    芳馨拿起絹子擦了擦眼角,“這會兒已經(jīng)快午正了,奴婢吩咐他們傳膳?!彼t疑片刻,道,“婉妃娘娘那邊是知道姑娘今日回來的,不知姑娘要不要請婉妃一道用膳?”

    我將奶茶一口飲盡,遲疑道:“不必了。橫豎一會兒就見面了,何必這會兒巴巴的請她來?!闭f著雙眸微合,“姑姑明明知道我不會請她來的,又何必問我?”

    芳馨一面調(diào)奶茶,一面道:“婉妃娘娘兩次產(chǎn)育,夫人都進(jìn)宮陪伴了。本來奴婢還盼著姑娘能隨夫人進(jìn)宮來,能讓奴婢見上一面。誰知姑娘竟沒有入宮。姑娘是避著圣上,還是避著娘娘?”

    我淡淡一笑:“既然丁憂,就不該再想著宮里的事情。魏晉時孝子守喪三年,常常形銷骨立,杖立不定。這些我是做不到了,但專心一些,卻還可以?!?/br>
    芳馨道:“姑娘和婉妃娘娘可是親姐妹……”

    我撫一撫鬢發(fā),不覺心中酸楚:“姑姑,你如何明白我們家的事情?自從我父親無辜慘死,母親就變了一個人,她待我比從前更好更細(xì)心,只是多了許多客氣。每當(dāng)母親要進(jìn)宮陪伴玉樞,她看我的眼神便格外閃縮,倒像生怕我要隨她進(jìn)宮的樣子。我不是不想看玉樞,只是不想母親多心罷了。況且,我若進(jìn)了宮,只怕玉樞也要多心。”說著低頭一哂,“又何必多事?這么幾年下來,倒似是我做虧心事對不住玉樞一般,早已不知該如何相見了?!?/br>
    其實我心中很明白,母親是怨我和父親一起做了隨時會掉腦袋的事情,所以這幾年來一直對我不冷不熱。她的第一任丈夫、我的生父卞經(jīng),就是隨廢驍王造反被斬首棄市的,她自然不能忘記身為罪屬所受的冷眼和羞辱。她怨恨我、疏遠(yuǎn)我,一心撲在身為皇妃的玉樞身上,也是應(yīng)該的。在母親的眼中,玉樞乖巧孝順,我卻冷酷悖逆。

    我怔怔想了片刻,不覺雙眼一熱。芳馨喚道:“姑娘……”

    我笑著接過她手中的奶茶,仰頭喝個干凈,只覺香甜滑膩,只是甜過之后略有茶澀,卻再無回甘了。才喝了兩盞,竟有些厭了。易曰:亢龍有悔。都是不能回轉(zhuǎn)了。

    仿佛接著我心中的話,芳馨緩緩道:“奴婢從前聽姑娘教丫頭們讀書的時候,有一句話說得甚好,叫作‘往者不可及,來者猶可追’——”

    我不覺笑道:“姑姑放心。這些年我也零零碎碎聽了些玉樞的消息,她好么?”

    芳馨道:“容奴婢出去傳了膳,再慢慢說與姑娘聽?!闭f罷躬身退了出去。綠萼進(jìn)來卷起了窗上的竹簾,蓬盛的熱力悄然落在我的頸后。

    隱隱聽見鐘鼓之聲,是:“乾健為君,坤柔曰臣。惟其臣子,克奉君親。永御皇極,以綏兆民。稱觴獻(xiàn)壽,山岳嶙峋。舜更奏,堯酒浮觴?;是檩d懌,洪算無疆?;∴P鄏,德茂陶唐。山巍日煥,地久天長?!边@是群臣在謹(jǐn)身殿上壽。

    接著是:“圣德昭宣,神龜出焉。載白其色,或游于川。名符在沼,瑞應(yīng)巢蓮。登歌丹陛,紀(jì)異靈篇?!边@是皇帝舉起第一杯酒。

    接著是:“戶牖嚴(yán)丹扆,鹓鸞造紫庭。懇祈南岳壽,勢拱北辰星。得士于茲盛,基邦固以寧。誠明一何至,金石與丹青。簪紱若云屯,晨趨閶闔門?!边@是群臣舉第一杯酒。

    從前我并非沒有在后宮中聽見過元日和冬至朝請的鐘鳴鼓樂之聲,不知為何,今日聽來,卻有些久違不見的親切,竟似有聲同者即應(yīng)的激動了。我推開窗,凝神聽了好一會兒,直到唱畢,芳馨才引了幾個宮女進(jìn)來擺膳。

    一時飯畢,芳馨取了兩套衣衫過來。一套是朱紅色的珍珠袍服和花釵冠,一套是茜色如意紋長袍和一套玉飾?!肮媚镆粫喝ナ乩m向帝后請安,要穿哪一套衣裳呢?”

    右手掠過花釵冠上,指尖立刻沾染上一抹璀璨的珠光。“三年了,這衣裳姑姑還留著?!?/br>
    芳馨笑道:“陛下又沒有派人來取回,自然就還在奴婢這里放著。不但姑娘的衣裳奴婢收得好好的,連于姑娘的遺物,也都在庫房里存著呢?!?/br>
    我笑道:“若蘭嫁給了昌平郡王,到時候記得把錦素的衣物字畫送去給她?!?/br>
    芳馨道:“是?!睆?fù)又問道,“哪個若蘭?”

    我笑道:“自然是從前服侍于姑娘的那個若蘭。”又指一指那件茜色長袍道,“還是穿這一身吧?!?/br>
    芳馨也不多言,當(dāng)即服侍我更衣。待穿戴完畢,又命丫頭取了妝奩下來,為我重新梳妝。散下長發(fā),她的五指依舊像當(dāng)年那樣柔和有力。我合上雙目,忍不住傾聽窗外的樂聲。忽聽芳馨娓娓道:“婉妃娘娘初入宮的那小半年,甚是得寵。在她懷孕之前,幾乎就是住在定乾宮的寢殿之中。日日與陛下同息同起,同行同止。幸而那時候?qū)m中妃嬪少,皇后病著,昱妃一向淡淡的,穎妃忙碌不已,倒也無人去認(rèn)真理論。只有嘉媛本是新寵,忽而被婉妃奪了寵愛,甚是不忿,就散布了許多不太好聽的話,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