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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女帝師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80

分卷閱讀380

    。今日再見,卻是兩分敬畏,兩分奉承。何以前哀后恭,分別如此之劇?我心念一動,道:“有一件事,玉機(jī)早就想請教大人了,一直未得其便。不知大人肯垂憐賜教么?”

    李瑞道:“大人問便是了,下官知無不答?!?/br>
    我問道:“玉機(jī)蒙大人厚愛,得贈夫人親手所繡的衣衫鞋襪,實(shí)在感愧無地。玉機(jī)斗膽問一句,大人在京中居住數(shù)十年,是如何識得南陽杜子欽的?”

    李瑞嘿嘿道:“杜子欽進(jìn)京求官,賃了我們家的房子。”

    我頓時了然:“大人既回過家,那杜子欽必有金玉良言以教大人,是不是?”

    李瑞一怔,隨即釋然一笑:“什么都瞞不過大人,那下官就實(shí)話實(shí)說好了。那杜子欽是下官一個遠(yuǎn)房親戚寫了信薦來的,不然不知底細(xì),下官如何敢將房子賃給一個外地人?那一日回家去換衣裳,杜子欽問起宮中的喪事,下官無意中說起大人入獄的事情。杜子欽便細(xì)細(xì)問起大人的行蹤神情,末了說道,大人入獄不過是尋常事中的不尋常,不值得大驚小怪,遲早會放出去,還會官復(fù)原職?!?/br>
    我微微冷笑:“什么是尋常中的不尋常?”

    李瑞道:“皇后久病薨逝,實(shí)是尋常。大人適逢其會,得罪入獄,這是不尋常。杜子欽說,大人三年前就被封做女錄,可見甚得圣意。如今進(jìn)御書房做女尚書,陛下唯恐大人沾染權(quán)勢,作威作福,有礙政治清正、國家安寧,以致身敗名裂,毀家殄族,故趁機(jī)小懲大誡,使大人常有惕怵之心。且將大人投入獄中,也避開了朝野流言,實(shí)是一片愛惜之情。下官這才明白。先前竟鼠目寸光了?!?/br>
    怨不得李瑞對我優(yōu)待之余,更多了幾分小心服侍和耐心寬解,“‘角立卓犖’這樣不通的話,也是學(xué)杜子欽的么?”

    李瑞有些不好意思:“本想寬慰大人,不想自己如此草包,一知半解……”

    我啞然失笑。我自己尚不敢斷定皇帝的用意,一個以金銀向女寵謀官的鄉(xiāng)野之人,竟大膽揣測圣意,下此斷言,實(shí)在可驚可畏。這樣的賭徒,若做了高曜的王府官,用得好,自是大有裨益。李瑞見我沉吟不語,低低續(xù)道:“杜子欽還說,大人自己多少也是知道幾分的。不過大人放心,此話只我們?nèi)齻€知道。泄露圣意,全家都沒好果子吃?!?/br>
    我嘆道:“能不能出去,我自己也難說?!?/br>
    李瑞忙道:“杜子欽還說,大人不貪,便無以聚財,不聚財便無以籠絡(luò)群黨,不黨便難以成勢,不成勢則力孤,力孤則途窮,途窮則唯有清明守正一道可行。今上圣明,僅憑這一點(diǎn),大人也必能從這里出去,重獲圣恩?!?/br>
    獄中孤單,不但有詩書為伴,有多年舊友著意開解,還有素不相識的人固執(zhí)地不以此厄?yàn)橐?,人生若此,也可慶幸一二了吧。于是鄭重道謝,又問起宮中情形。李瑞道:“皇后頭七已過,各家輪流住在宮中守靈。宮中各處的人手都用上了,還嫌不夠。幸好穎妃娘娘能干,一切有序?!?/br>
    我又問:“漱玉齋諸人都好么,陛下可有遷怒他們?”

    李瑞道:“都在忙國喪,哪里顧得上?”

    我屈一屈膝道:“玉機(jī)想見一見芳馨,不知可方便么?”

    李瑞道:“這……待下官稍稍安排一下?!?/br>
    我感激道:“多謝大人。若有難處,也不必勉強(qiáng)?!?/br>
    第二日,依舊去梨園勞作,早早就回了掖庭屬。剛剛吃過晚飯,芳馨來了。她一身縞素,只以骨簪挽發(fā),鬢邊別著一朵小小的素白絹花。她未施脂粉,略顯蠟黃清瘦,且面有苦悶焦慮之色。待她進(jìn)來,見我安然坐在桌邊讀書寫字,當(dāng)即向李瑞改容稱謝。

    李瑞俯身扶起芳馨:“姑姑實(shí)在不必客氣。天色還早,大人和姑姑盡可慢慢說。”說罷向我行了一禮,方躬身退了出去。

    我又驚又喜,上前執(zhí)起芳馨的手道:“我昨晚才和李大人說過,姑姑這樣快就來了?!?/br>
    芳馨深深一拜,喜極而泣:“這八九日,奴婢度日如年。幸而有做不完的活,服侍不完的人,不然,奴婢真不知道怎么過這日子了。”說罷掏出帕子拭淚。

    正文 第170章 女帝師三(32)

    我請她坐在褥子上,將炭盆往她腳邊挪了挪,親手斟了一杯茶給她:“姑姑那一日讓小錢傳話,囑咐我千萬不要自暴自棄。今日怎么說這樣的話?”

    芳馨含淚而笑:“奴婢也不過是白囑咐姑娘罷了。小錢是男子,總歸心腸硬些。若換了奴婢來送東西,只怕一句像樣的話也說不了,只會哭?!苯舆^茶杯,扭身環(huán)視一周,欣喜道,“李大人果然對姑娘不錯,這里樣樣齊全?!蔽冶プ谒磉?,她端著燭臺細(xì)細(xì)端詳我道,“姑娘到底是瘦了,臉色也不好?!?/br>
    我撫一撫干燥的面頰:“李大人雖然優(yōu)待我,可也不能太過徇私。前些日子,一天只能睡兩個時辰,還要對著那些針線活。姑姑是知道的,我嗜睡,而且見了那些密密麻麻的針線就頭痛?!?/br>
    芳馨道:“姑娘的身子還吃得消么?”

    我用鐵鉗揀了一小塊炭出來,放在青瓷雕花手爐中,合上蓋子,放在芳馨懷中。自己則抱了龔佩佩送給我的紫銅蓮花手爐:“這兩日只是在梨園中擦琴。梨園的琴師師廣日與我有一面之緣,對我頗為優(yōu)恤。所以今日才有空閑與姑姑說話?!?/br>
    芳馨捧著手爐看了半晌:“這東西眼生,似乎不是漱玉齋的物事?!?/br>
    我淡淡一笑道:“這是那一夜我在椒房殿中跪著的時候,龔女巡送給我的?!?/br>
    芳馨道:“龔大人倒不忌諱……究竟是讀書人,和沒有讀過書的奴婢相較,行事天上地下?!?/br>
    我心中一沉:“怎么?難道姑姑在宮里受委屈了?還是陛下遷怒漱玉齋了?”

    芳馨忙擺手道:“不。陛下和穎妃娘娘都忙于國喪,沒有遷怒漱玉齋,且奴婢也沒有受委屈?!?/br>
    我見她目光閃躲,遂追問道:“事情究竟怎樣?姑姑實(shí)話實(shí)說好了?!?/br>
    芳馨只得道:“是有人派了一些重活給綠萼她們。小丫頭們沒見過世面,賓客一多,物事一亂,難免出錯。她們受不了外面姑姑的責(zé)罵,一個個都回來哭。”說著擠出一絲嗔怪的笑容,“這都是平日里姑娘待她們太寬和了,縱得她們已經(jīng)忘記了宮里還有嚴(yán)苛的主子。這算什么委屈呢?奴婢就告訴她們,務(wù)必要和各處管事和姑姑和睦相處,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