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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女帝師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85

分卷閱讀385

    著我昏熱的面頰和額頭。我深吸一口氣,只覺渾身都是蘇醒的力氣。

    未到內宮金水門,已見玉樞一身皓白,如玉山挺立,正扶著小蓮兒的手,延頸企踵。我疾步上前,正要行禮,卻覺周身一緊,已被她雙臂箍住。玉樞喜極而泣:“你可算回來了。”凝目半晌,又欣慰道,“雖然瘦些,精神卻還好?!?/br>
    我雙眼一熱:“李大人和執(zhí)事們都對我十分照顧。”復又悄聲道,“再說小時候又不是沒有坐過牢,這也算輕車熟路了。jiejie不必擔憂。”

    正文 第172章 女帝師三(34)

    玉樞一怔,在我肩上虛拍一下:“你就愛胡說!”說著微現(xiàn)羞赧之色,“那一日我在定乾宮苦求不果,無奈之下,去章華宮尋穎妃,請她看顧你。誰知她連日事忙,竟不得空說話。好容易傳話進去,她身邊的淑優(yōu)只回說知道了,會派人去看你的。我只當她是應付我的,還生了她氣?!?/br>
    我深為感動,又不覺好笑:“穎妃總理宮禁,jiejie要體諒才是?!?/br>
    玉樞道:“她果真派人去看你了么?”

    我微笑道:“這是自然。若不是穎妃成全,芳馨如何能在夜里進掖庭獄瞧我?”說著目光越過她的肩頭,果見芳馨站在眾人之后,含淚而笑。素衣如雪,踟躕天心,縹緲獨立,柔光彌遠。

    小蓮兒勸道:“大人在掖庭獄甚是辛苦,這里風大,還請快些回宮?!?/br>
    玉樞拭淚道:“正是。圣上也說,讓你好好在漱玉齋歇息幾日,不必著急去御書房上任?!?/br>
    玉樞未施脂粉,面色微黃,眼下兩道墨青,雙頰翻起雪屑一樣的兩片。這些日子,她定是吃睡不寧,以淚洗面。心中暖流激蕩?;貙m多日,到此刻方覺,我在這宮里再不是孤身一人。

    玉樞親自將我送回了漱玉齋,這才回宮。芳馨重新鋪排了飯菜,服侍我用午膳。飯罷少歇片刻,便燒水沐浴。待長發(fā)干透,天已黑了。我斜倚在榻上,漫不經心地賞畫,又命綠萼將我在掖庭獄中默寫的絕句拿來。

    芳馨正抱了一盆水仙進來,見我正在看詩,便笑道:“奴婢聽李大人說,姑娘在掖庭屬,一得空就要讀書寫字,果然不錯?!?/br>
    我淡淡一笑:“獄中無聊,勞作枯燥,最易消磨人的志氣。若無書史充室,詩畫悅目,慨歌盈耳,推陣娛智,可不要悶絕么?”

    芳馨笑道:“姑娘的肚子里裝著滿滿的書史詩畫,便沒有書,也悶不絕的?!?/br>
    我側過身,將那篇絕句丟入炭盆之中。指尖有枯焦的慵懶,那張紙自掌心飄落,被火焰輕舐,柔軟地屈作一團。凝練的黑與廣闊的白,云蒸霞蔚般雄壯艷麗,魂魄相依般清奇孤絕,一并都散去了。

    芳馨驚呼:“好好的一篇詩,姑娘為何燒了它?”

    我張一張五指,叉著腦后的長發(fā)道:“這是我在獄中寫來計日子的,一天一個字,這是頭二十天的?!?/br>
    芳馨嘆息道:“雖是虛驚一場,將這詩留念,也未嘗不可。”

    我搖頭道:“‘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留在心里的若越來越淡,又何必在意身外之物?!?/br>
    芳馨調弄水仙的指尖一滯,凝神復又失神:“什么事會越來越淡?什么事會越來越清楚?”

    我淡然一笑:“古人云,當‘記人之功,忘人之過’。于人君,于黎庶,于他人,于自己,都是一樣的?!?/br>
    芳馨沉吟道:“記人之功,忘人之過……”

    我見她出神,不由好奇,然而終是沒有問出口。芳馨轉過身來,眼睛微紅:“如何‘忘人之過’?若忘不了,又當如何是好?”

    笑意微涼,炭盆中的火苗亦蟄伏不語:“選擇恕道,云淡風輕?!?/br>
    芳馨道:“這未免太難?!?/br>
    窗上的雪光掩映眸中的冷光,我又道:“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之后,自可忘人之過?!?/br>
    芳馨搖頭道:“這……也不易?!?/br>
    我垂眸,伸著腰肢懶懶道:“以德報怨、以直抱怨自然都是不易,所以眾人都愛以怨報怨。徒耗心力,于事無補。所以,不如都忘了吧。”

    芳馨看一眼炭盆,若有所悟:“那姑娘燒這詩,是……”

    心中滿是安寧妥帖,我伏在枕上,右手垂在塌下用鐵鉗緩緩撥弄著紙灰:“曰:‘無言不讎,無德不報。’唯在心耳。”

    芳馨露出不解的神情,卻沒有追問,只是對著水仙花呆了片刻,道:“姑娘的教誨,奴婢謹記?!?/br>
    水仙修葉清疏,花朵黃白相錯,金盤銀盞立在葉脈盡頭,顫巍巍如青萍之末。我坐起身,反手挽起頭發(fā):“姑姑今夜似有心事?!?/br>
    芳馨從小屜子里摸了一把桃木梳子,走過來攏起我手中的長發(fā)。指尖在鬢邊如春風拂過,漾起一片清香:“奴婢并沒有心事,只是想起了年輕時候的一些往事?!?/br>
    我好奇道:“我從未聽姑姑說過從前的事。”

    芳馨笑道:“不過是沒日沒夜地做活,或者被姑姑們擠對。那時候年紀小,地位低,總歸是這樣的?!?/br>
    念及在搗練廠的遭遇,我竟也有些感同身受。然而她不愿意說,我便不追問。最珍視和最痛恨的,都在心底最深處,翻起來都會痛。我反手遞給她一枚銀針,問道:“有一件事我剛回漱玉齋的時候就想問姑姑了,一直未得便。我在獄中的時候便知道皇后獲罪,其中有一條罪名是‘窺伺圣宮’,陛下是如何在短短幾日內便查出這個‘窺伺圣宮’的人的?”

    芳馨接過銀針,遲疑道:“這……奴婢說不好?!蔽乙晦D身,大半頭發(fā)都散了下來。芳馨與我對視片刻,現(xiàn)出不忍的神色,“奴婢也是猜的,姑娘聽過便罷,不要當真。奴婢以為,這是一個冤案?!?/br>
    唇角微動,縈繞一縷淡漠的笑意:“姑姑是說,陛下冤枉了皇后?”

    芳馨神色一動:“再給奴婢一百個膽,奴婢也不敢說天子的不是。奴婢是說,固然有暗中窺伺的奴婢,只是定乾宮上下徹查,難免用刑太過,屈打成招?!?/br>
    我奇道:“用刑?我在掖庭屬并沒有聽見刑房在用刑?!?/br>
    芳馨拾起頭發(fā),用五指慢慢地梳理:“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掖庭屬理會的,是李公公和簡公公兩個……他們要用刑,自然會另尋僻靜之處?!?/br>
    我更奇:“姑姑為何說有冤情?”

    芳馨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