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15
書迷正在閱讀:魂兵之戈、劇情每天神轉(zhuǎn)折、陌上曇花、我的助理想當魔王、下一個七年、恐怖游戲?qū)嶄?/a>、養(yǎng)只師弟來逆襲、系統(tǒng)每天都在催我擼貓、荊棘之冠、皇上萬歲
高曜星眸如劍,目光陡然陰冷下來。他靠了過來,低低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jiejie。只因這件事情孤一直不敢去想,所以非醉不能出口。今日既喝了酒,就不妨斗膽一問?!彼木茪鈬娫谖业哪樕希也坏貌谎隽搜鲱^。他卻拖了椅子過來,與我并肩而坐,“孤想問jiejie,母后所疑心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我心頭大震,皺眉嫌惡道:“如此荒謬絕倫的事,殿下何必問?” 高曜嘿嘿一笑:“熙平姑母早將柔桑表姐許配于孤,若說是姑母所為,倒也順理成章?!?/br> 我搖頭道:“殿下若問玉機,玉機只能說,家父死得冤枉。至于熙平長公主殿下,玉機不知,也從未問過,殿下出宮后可親自去問。只是在宮中還望切勿提起此事,被人聽見了,恐生事端?!?/br> 高曜如釋重負地一嘆:“孤怎么好去問熙平姑母?若無酒力,孤也不敢問jiejie。以后再不說了便是,jiejie只當沒聽過,千萬不要告訴熙平姑母?!?/br> 我心頭一松:“自然不說?!闭f罷心念一轉(zhuǎn),沉吟道,“玉機斗膽,也有一問。倘若皇后所疑心之事是真的,殿下該當如何?” 高曜肅容道:“‘爾弒吾君,吾受爾國,是吾與爾為篡也?!痆126]倘若真是如此,孤便絕了儲君之念,終生為太子哥哥守陵,懺悔前愆?!滨㈩伾钭?,面如重棗,反添了正氣的可愛。 我撫掌笑道:“好,殿下真乃仁人君子。”說罷舉茶飲盡,高曜含笑飲盡第八杯。 我又道:“當年之事,早已查明是舞陽君之過。太子之位虛懸,此是天意。正所謂‘天之所開,不可當’[127]?!?/br> 高曜道:“天之所立,尚不可知,但孤必定盡力而為,不讓母親白白死去?!?/br> 我微笑道:“殿下矢志不移,玉機愿傾力相助。” 高曜興致極高,自斟自飲,第九杯已空。 正是一天中陽光最盛的時刻,西窗下卻只有短促的日影,仿佛熱烈的情義經(jīng)過冰冷的口齒,只余淡淡的問候。趁高曜已醉,我不動聲色地挪開。烈酒的醇香散入五臟六腑,和著蠟梅濃郁的氣息,我竟有些昏昏欲睡了。 菜肴幾乎沒有動過,高曜卻已伏在桌上不動了。他的鬢角已經(jīng)被袖口的花紋勾起了碎發(fā),眉心微蹙,呼吸沉重。他的容貌繼承了父親的清秀和母親的剛毅,眉眼酷似皇帝,直鼻方口,又像慎妃。他五六歲時,我偶爾也會坐在床榻前說故事,看他合目安睡,這才離去。如今的高曜,即使在睡夢中亦是咬牙切齒閉口不言的模樣。無暇體味逝者如斯的感傷,因為我自己早就是這副模樣了。 我一邊看書一邊飲茶,窗格子在光可鑒人的小幾上印出幾枝蘭葉,越來越長。書翻到底,還不見他醒來,于是起身命人將菜拿下去熱一遍。蕓兒見高曜睡著了,忙從寢殿揀了一襲厚厚的大毛斗篷披在他身上。待酒菜重新熱好,才見高曜身子一顫,醒了過來。他揉一揉面頰,含糊道:“還未說幾句話,便睡過去了。讓jiejie見笑?!庇置幻?zhí)壺,笑道,“幸好酒還是熱的,可暖一暖身子?!闭f罷又要斟酒。 我忙攔住他道:“殿下醉了,還是喝茶吧?!?/br> 高曜笑道:“才喝了這么幾杯就醉得不省人事了?!?/br> 我倒了一杯熱茶遞給他:“殿下身子還沒好,該少喝些。” 高曜捧著茶笑道:“難得jiejie來,便醉死也無妨?!?/br> 我收起掉落在他椅背上的斗篷,笑道:“殿下越大越口沒遮攔了?!?/br> 每樣菜只略動了些,便已半飽。提起那日遇刺之事,高曜關(guān)切道:“孤聽聞父皇已經(jīng)命施大人調(diào)查此事。施大人斷案如神,聞名遐邇,難道他也沒查出什么端倪么?” 我搖頭,叉著銀箸道:“幾乎沒有?!?/br> 高曜道:“那jiejie心中可有頭緒?” 我又搖頭:“毫無頭緒?!?/br> 忽覺手一空,原來高曜已抽去了我手中的銀箸。銀箸擊落在青瓷小碟上,清越如鐘鳴。心一沉,只聽高曜道:“孤不信。” 我拿回銀箸,慢慢在茶水中攪著,碧螺春的香氣在酒菜的氣味中顯得曲折而孤僻。我垂眸散漫一笑:“那個刺客大約和陸府有些干系,但沒有明確的證據(jù)……” 高曜微微冷笑:“難道朝中就沒有一兩個酷吏么?” 酷吏?施哲在御史臺任職,素以仁義明斷著稱,從不威逼用刑。刑部鄭新執(zhí)掌刑獄多年,亦不聞酷虐之事。李瑞之所以被提拔為掖庭令,是因為他勤勉能干,待下寬和。從前皇后監(jiān)國的時候,倒肯用喬致這樣的酷吏,也終因不合時宜自行辭官。他是仁君,何曾容得下酷吏?他的仁是“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他的酷是“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128]。 我笑道:“殿下果然是醉了。圣天子以仁德治天下,本朝何來酷吏?即便有,又何至于為了一個小小的后宮女官就刑訊后族功臣?朝野內(nèi)外多少眼睛看著,何苦惹人非議?” 高曜一哂:“不錯,父皇是明君。” 我笑道:“若非陛下仁慈,玉機和芳馨、綠萼恐怕早就被掖庭獄的酷刑折磨好幾回了,哪里還有命和殿下在此飲酒暢談?” 高曜道:“如此說來,竟查不下去了么?” 我澹然道:“查不查得出,本來就不要緊。要緊的是,以后不再有人行刺便好。好在明晰舊因和杜絕來日,不是一回事?!?/br> 高曜笑道:“正是。雖沒有證據(jù),但只要父皇認定,稍一敲打,陸府便不敢再行動。這叫‘敬天之威,不敢驅(qū)馳’[129]?!?/br> 我頷首道:“那我便是‘假天之威’。‘有鳥有鳥群紙鳶,因風(fēng)假勢童子牽’,希望永遠沒有‘愁爾一朝還到地,落在深泥誰復(fù)憐’的一日。”[130] 高曜一怔,忙道:“是孤失言。然jiejie吐此頹語,該自罰一杯?!?/br> 我也不與他爭辯,端起茶仰頭喝了個飽。這樣一來,竟也有些借酒澆愁的意味了。高曜道:“自打jiejie去了掖庭獄,孤雖擔(dān)心,卻不甚怕。不知為何,孤總覺得jiejie一定會出來。但聽聞jiejie在景靈宮遇刺,明知無恙,卻怕得很。” 我合目道:“陛下仁厚,自然寬刑惜命,而刺客卻是亡命之徒。事后一想,我自己也后怕得很,竟至病倒。當真是無用?!毕肫鹛蠼癯康膶捨恐Z,又笑嘆,“過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