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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侍寢?!?/br> 是李演,就是慧嬪。 芳馨又道:“若非李演幫忙,慧媛也不能在短短數(shù)月之內(nèi),就晉為嬪。李演年老,又離宮三年,如今陛下的日常起居,更仰賴簡公公。他心中不安,與新寵相互援引扶持,倒也沒錯。只是他不該這樣害姑娘?!?/br> 我笑道:“姑姑不是不知道,我和李演是有仇的,又一同侍奉圣駕。我雖不常面圣,但每日筆墨必到。他惶遽不安,也不出奇。這位何管事定是欠了李演的錢,所以李演給他支了這個法子來還債,是不是?” 芳馨面有憂色:“正是如此。來日慧嬪進讒言,這可如何是好?” 我輕輕搖頭,笑道:“我若是慧嬪,便不會說?!?/br> 芳馨道:“花了大力氣拉開了弓,卻不放箭,這是何故?” 我微微一笑,道:“告狀是需要真憑實據(jù)的,慧嬪若去告,就得明明白白地說出,我的哪一幅畫賣給了誰,收了多少銀子。她一個內(nèi)宮寵妃,又無家世,如何知道京中的貴門隱私?陛下素來細心,這不是徒惹疑心么?” 芳馨恍然道:“真是如此,慧嬪當尋誰來告發(fā)呢?” 我冷冷道:“她無須尋找什么人,諫官知道內(nèi)宮女官以畫作牟利,私下結交朝臣,自然會上奏彈劾的。只是取證需時,雖然慢些,卻能一擊即中。” 芳馨倒吸一口涼氣:“這慧嬪……實是厲害!不知姑娘可有對策么?” 正文 第202章 女帝師三(64) 我冷哼一聲:“秉公處置便是了,何須對策?姑姑將此事告訴李大人,請他務必查明何管事冒名賣畫的來龍去脈?!闭f罷起身上樓。 芳馨擔憂道:“只這樣便好了么?”說著就要跟上樓服侍。 我轉頭道:“姑姑辛苦了,去歇息吧。我起身后,叫小錢來見我,我有話囑咐他?!?/br> 芳馨一怔,隨即眉間一松:“是。小錢這陣子正無聊,昨天還纏著奴婢要差事呢?!?/br> 我笑道:“那正好。這件差事他一定能辦好?!?/br> 轉眼過了端午,天氣已有些炎熱。數(shù)年不在宮中,這才發(fā)覺山間野外的夏日有難得的清爽從容。哪怕驕陽在背,汗水卻是暢快淋漓的。不似在宮中,每常午歇起身,發(fā)間黏黏膩膩,充滿了幽冷和焦慮的意味。遠遠聽得蟬鳴喓喓,于是開了窗。燥熱的風涌了進來,額頭的汗意澀然凝住,肌膚有些發(fā)緊。西面花圃中玫瑰被曬得蔫萎殘敗,兩只紫灰色的斑紋蝴蝶停在花上,懶懶的,沒有半點風韻情致。 梳妝下樓,依舊去定乾宮。才出了漱玉齋,便見小簡帶著一個小內(nèi)監(jiān)滿頭大汗地走上前來,行禮道:“陛下召朱大人御書房覲見?!?/br> 我領旨,忍不住問道:“往常這個時候陛下不是開經(jīng)筵,便是召見大臣,今日怎么……” 小簡笑道:“陛下得了好畫兒,專等大人去賞。且天氣太熱,便罷了經(jīng)筵,也免得大臣們奔波。” 聽聞“畫”字,不由心中一沉:“什么畫兒?” 小簡道:“這……奴婢也沒瞧見。”說著抬頭望一望烈日,焦躁起來,“大人去了不就知道了?陛下還等著呢?!闭f罷一伸手請我先行。芳馨一手撐著孔雀綠的蘭草紋紙傘,一手在袖中暗暗捏了捏我的手掌。幽蘭窄窄的影子微微一晃,她的掌心亦有些溫涼的潮濕。 不一時進了御書房,迎面一股冰涼的氣息撲來,夾雜著靜氣凝神的冷香?;实凵碇钋嗌喩雷陂缴巷嫴?,甚是閑適。想是剛起身不久,他的右頰上隱隱還有簟紋,鬢角微松,更顯慵懶。 行過禮,皇帝命人上了一碗冰鎮(zhèn)的茉莉涼茶,賜我坐在下首。我也無心飲茶,只嘗了一口,便垂首端坐?;实蹚纳磉叺那啻煽袒ù蟾字心闷鹨环磔S,拋了給我,一面笑道:“這是潭州刺史呈上來的,你善畫,也瞧瞧好不好?!?/br> 我心下一松,暗暗吁了口氣。展開卷軸,但見山石上畫著一本九莖芝草,瑩瑩泛紫,光華燦爛,落款是“六羊山人”。我立刻明白,這是潭州刺史獻給皇帝的祥瑞圖。我沉吟道:“恕微臣直言,此畫并未見如何高明。這六羊山人又是何人?” 皇帝笑道:“此人隱居潭州衡山六羊山,是一位故人,你當知道才是。” 我搖頭道:“微臣從未結識過潭州人。” 皇帝笑道:“他便是徐司秩的從祖族弟,從前的徐太?!祠?。” 我大吃一驚,失聲道:“徐嘉芑的父親?他不是被免官了么?!” 皇帝道:“他免官以后,帶著女兒去了南方,如今已有四年,想來又有出仕之心,所以托潭州刺史李瀟上了這幅芝草圖?!?/br> 徐嘉芑是徐嘉秬的親meimei,被過繼給了族叔徐魯。我笑道:“‘王有德仁,則芝草生’[205]‘靈芝三秀紫,陳粟萬箱紅’[206],是極好的祥瑞之兆?!?/br> 皇帝仰身斜倚在深綠色的竹枝靠枕上,雙目微合,似笑非笑:“才剛說這幅畫并未見高明之處,聽說是徐魯所作,你便忙不迭地稱祥瑞,還把王維奉承jian相李林甫的詩拿出來說嘴,莫非你想說,朕是‘有仁德’的唐玄宗么?” 我微笑道:“微臣不敢。不過微臣以為,陛下若真是唐玄宗,李林甫與安祿山將何所遁形?王摩詰又何須作這些阿諛奉承的官話詩?開元盛世定不會中道而衰。” 皇帝一怔,嘆息不已:“前人不修,給了后世君臣無限談資。”說罷從我手中拿回,展開沉吟道:“‘芝草生殿前,神雀五色翔集京師’[207]……” 咸平十三年的夏天,皇帝正在前線,陸皇后監(jiān)國。太廟失火,徐魯身為太常,被打入黃門獄,備受拷掠,慘不堪言。史易珠繪了一幅五色彩羽的神鳥立在殿頂?shù)膱D畫,而我則教嘉芑和徐魯上書申陳祥瑞,這才消弭了皇帝的怒氣,將徐魯免官出獄?;实奂葘ⅰ爸ゲ荨迸c“神雀五色”并列提起,想必對當年的小伎倆心知肚明。我心中一跳,低下頭訥訥不語,緩緩卷起了。 皇帝笑意淡漠:“當年徐魯就是因五色神鳥的祥瑞免了死罪的,如今他又要如法炮制,謀一官位,你說朕該不該給他?” 我一怔,道:“陛下明斷,微臣不敢擅言國事?!?/br> 皇帝又道:“說到……jian相,朕昨日讀到兩封奏疏,一封說西都洛陽大水,必是上天感召。另一封是彈劾李司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