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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馨道:“是。雖然如此,皇后依舊抑郁而亡。奴婢想,大約是皇后心思太重,又或者皇后有說不出的冤屈?!?/br> 我嘆道:“皇后如果再多活十年,世道便大不相同。” 芳馨的目光疑惑而憐憫:“姑娘……為何忽然說起皇后娘娘?” 我淡淡一笑,心思愈加澄明:“好好活著才有希望,比敵人活得長便是不敗于他了?!?/br> 傍晚時分,宮門將閉。午后還是炎炎烈日,晚膳時便起了風(fēng)。天氣陡然陰涼,仿佛還飄了幾點小雨,鴨卵青的窄袖襦衫浸染了濕氣,有佛衣的灰與沉。沐浴后,我隨意綰了頭發(fā),捧著茶站在書案前翻著從前所作的幾幅。 芳馨在一旁舉著燈,凝神聽著風(fēng)聲。我問她哪一幅畫好看,她也不答。我笑道:“甚少見到姑姑這樣走神?!?/br> 芳馨揉一揉眼睛,笑道:“前些日子就刮大風(fēng),可惜總也不下雨。今夜下一場大雨,明天就涼爽了。她們也不用澆花和洗芭蕉葉了?!?/br> 我微微一笑,吟道:“早蛩啼復(fù)歇,殘燈滅又明。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盵105] 芳馨笑道:“姑娘好興致。” 我低頭收起畫。轉(zhuǎn)眼見到一旁空蕩蕩的幾個榆木架子,是從前陳放火器的地方。不知怎地,忽然思念起那些被皇帝收走的管銃雷炮來。那時擠擠挨挨,恂恂濟(jì)濟(jì),似人物接踵輻輳。與其說我是仗著火器的厲害打傷了慧貴嬪,不如說我其實是借他的恩寵肆無忌憚。原來,我也不過是恃寵生驕的尋常女子罷了。 芳馨笑道:“姑娘在瞧什么?” 我一指空架子:“我在瞧火器?!?/br> 芳馨一怔:“火器早就被收回了,想要是要不回來了。圣上補(bǔ)給姑娘的黃金銃,姑娘又捐給了國庫作軍費,這里哪還有火器?” 我笑而不答。沐浴后難得的閑暇,天氣又涼爽,大約也唯有在這樣的時候,我才能稍稍走神想一想自己的心事。心事,對別的女子來說是煩惱,對我卻是難得的松快。 忽聽樓梯像敲鼓一樣的震顫,綠萼狂奔上來,氣喘吁吁道:“姑娘,景園來人了。” 芳馨道:“景園?是婉妃娘娘,還是穎妃娘娘?” 綠萼道:“都不是,是含光殿派人來的。” 芳馨看了我一眼,詫異而又莫名恐懼:“圣上?” 我抬眸一瞥,掀過一張?zhí)钏巿D,淡淡問道:“怎么說?” 綠萼道:“圣上宣召姑娘即刻去景園,李大人已經(jīng)去準(zhǔn)備戍衛(wèi)車馬了?!?/br> 芳馨又揉一揉眼睛:“天都快黑了。景園離京城有整整一日的路程,即便再快,到含光殿也已過午夜了?!?/br> 綠萼道:“奴婢也是這樣說的??赡侨苏f,這是圣旨,即便是不睡覺也不能耽擱。姑娘快更衣吧,含光殿的公公還在下面候著呢?!闭f罷匆匆告退。 芳馨怔怔地聽著綠萼的腳步聲消失,又揉了揉眼睛:“奴婢服侍姑娘更衣?!?/br> 我問道:“姑姑的眼睛怎么了?” 芳馨一怔,低頭道:“沒什么,就是眼皮跳得厲害。”說罷垂首更深。 我默然片刻,淡淡一笑道:“今晚我想穿那件新做的蔥白色衣裳,還有那條石青色長裙。姑姑去尋出來吧?!?/br> 芳馨囁嚅道:“是?!闭f罷屈一屈膝,上樓尋衣裳去了。 我將畫軸卷起,又將沒有裱糊的一張張畫堆疊整齊鎖在柜中,這才上樓更衣。一時坐在妝臺前,梳髻已畢,我拿出一只鏤雕玫瑰的青玉環(huán),向后遞給芳馨,不料手一滑,玉環(huán)在地上跌得粉碎。芳馨向后跳了一小步,連叫可惜:“難得這樣好的玉,這樣好的雕工,姑娘還沒有戴過。” 我一笑,隨手拿了平日慣常用的銀環(huán):“都怪我一時走神。命人收了吧?!?/br> 芳馨細(xì)細(xì)為我抿著鬢發(fā),手勢輕柔遲緩,一如她試探的口吻踟躕不前:“姑娘也有些心神不寧?!?/br> 我拂一拂腦后群青色的絲帶,對鏡扣上銀環(huán),左右端詳,若無其事道:“深夜召見,事出非常,我總要想想是為什么。不然何以應(yīng)對?” 芳馨道:“也許圣上只是思念姑娘,所以召去景園伴駕?” “思念?”我失笑,“平常我就在御書房后面坐著,都極少面圣,何來思念?”撥弄胭脂的指尖一滯,鏡中的自己神色安然,眼中卻映照出千百倍的焦慮與驚疑,蒼白指甲上一點殷紅觸目驚心。我垂眸暗嘆,這會兒,我倒盼望他只是思念我而已。 更衣已畢,芳馨親自送我出了金水門。她殷殷叮囑小錢和綠萼:“好生服侍姑娘,若瘦了病了,決不輕饒。”又親自為我披上斗篷,道,“雖是夏天,可天氣多變,姑娘在景園千萬不要貪涼,該添衣裳的時候,就叫綠萼和小錢他們,千萬別讓他們躲懶?!彼狄聨r的神情慈和而鄭重。 我笑道:“這斗篷好生眼熟?!?/br> 芳馨笑道:“姑娘忘記了,這是姑娘當(dāng)年進(jìn)宮時,奴婢去陂澤殿接姑娘的時候用的披風(fēng)。后來短了些,姑娘讓奴婢加長了一截子?!?/br> 我低頭一瞧,果然斗篷下面加了一截寬闊的纏枝木槿花紋,用淡紫和水綠色絲線繡成:“木槿花……”當(dāng)年我進(jìn)宮時穿的便是繡著木槿花紋的紫衫,而芳馨當(dāng)年來陂澤殿接我時,手臂上便搭著這幅淡灰紫色的絲緞斗篷。 那時我對她說:“宮中長日漫漫,自此以后,我們便是一體的。”她回答:“奴婢此身,從此都是姑娘的?!比绱思鼻?、誠懇而輕率的表白,竟也支撐我們主仆同甘共苦,走到了今日。 她拿出這件故衣,顯是別有深意:“都是舊物了?!蔽覔嶂放瘢⑽@息。 芳馨退后一步,微微一笑道:“姑娘在車上好好歇息,到了景園,恐怕吃不消?!?/br> 我盡力體味這分別時刻的溫暖與平和,微微一笑道:“好。” 登車去后,芳馨依舊站在金水門門口,向我離開的方向緩緩揮手,一如八年前我從金水門入宮時,她站在那里等待。同樣的姿態(tài),八年未變。我放下紗簾,才發(fā)覺襟前似被黃昏的雨點所沾染,深沉一點的青灰。 在官道上狂奔,乘風(fēng)骉馳。周遭一片漆黑,唯有汴河水靜靜流淌。 咸平元年,當(dāng)年的汴城尹李推修繕和拓寬通往景園的官道時,每一里置一土堆,每十里置一石碑。后每遇暴雨,土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