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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女帝師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48

分卷閱讀548

    般,潛伏數(shù)十年,更是不可能?!?/br>
    我笑道:“翟恩仙十一二歲便進了宮,直在宮中做到清音閣的執(zhí)事。韓管事在宮中十年,也做了文瀾閣的頭領(lǐng)。只是他們都不在玉機身邊服侍罷了。其實,殿下本也可以安排他們到玉機身邊來,只是‘間不可覺,俟而后知’[144]方才最安全的。對么?”

    熙平笑道:“這個自然?!?/br>
    我續(xù)道:“不久之后,因慎妃娘娘自盡一事,芳馨等三人進了掖庭獄。幸而那時的掖庭獄令施哲是仁吏,倒也無礙。說來也奇怪,從那時起,我雖不知道她究竟是何來歷,卻也從未對她有半分疑心?!?/br>
    熙平嘆道:“這也算是‘間不可覺,俟而后知’吧?!?/br>
    我拭去眼角的淚滴:“直到這一回她又進了掖庭獄,受盡折磨也沒有吐露我的秘密。直到她病得快要死去,我才知道她為何要來服侍我?!?/br>
    熙平的眉心一緊:“怎么?你告訴她了?”

    直到此刻,熙平仍只關(guān)心她自己的陰謀是否敗露。我忍下心中的不齒,淡淡道:“我從未說過,姑姑也從未問過。但以她的聰明,相信她早已猜出。只要她在掖庭獄熬刑不過,只要她稍稍松懈,將心中的疑竇盡數(shù)吐露,殿下與玉機今日便不能站在這里說話了?!?/br>
    熙平一怔,動容道:“她究竟是誰派來的?”

    我上前一步,冷冷逼視:“是誰派來的?殿下若知道她是誰派來,今日便不會用這種口吻談?wù)摴霉昧耍 ?/br>
    熙平側(cè)頭避開我駭人的目光:“是孤不對。她究竟是誰?”

    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她的唇角也有了深刻而凄苦的皺紋,安靜地潛伏在上好的脂粉之下。她的目光依舊清澈靈動,似日日打磨的利劍,強迫著不讓自己老去。我沉默片刻,稍稍緩和道:“姑姑曾說,她少年時在宮里當(dāng)差,受了冤枉,險些病死過去。安平公主恰巧路過,救了她的性命。奈何公主不久便死在玄武門,姑姑報恩無門。十年之后,她傾盡所有積蓄,只為了能服侍安平公主的親meimei送進宮的女巡?!?/br>
    熙平大吃一驚,一個趔趄,向后扶住了樹枝。玉蘭白的紗緞斗篷從枝頭掉落,似白云委地,掠過她墨藍(lán)色的長裙,像一只潔白的手拂過浸透惡念的心。她顫聲道:“竟然是安平皇姐!”

    我冷冷道:“安平公主在冥冥之中護佑殿下,姑姑便是公主派來陪伴在玉機身邊的人。如今殿下還要說,她只是一個代玉機去死的可憐奴婢么?”

    熙平眼圈驀然一紅,淚珠盈眶而出。她背過身去,啜泣的聲音在寧靜的山野中顯得格外凄冷:“孤錯怪她了。”

    我無暇分辨她口中的“她”指的是安平公主還是芳馨:“姑姑已為玉機而死,偌大皇宮,玉機已無可留戀?!?/br>
    熙平拭了淚,慢慢轉(zhuǎn)過身來。一張臉蒼冷如青石,腮邊有切齒而出的道道筋紋:“正因如此,你才不能輕易辭官,否則她不是白白死了?”

    我走上前,一不留神,竟然踩在她的斗篷上。然而,我也懶得抬腳:“玉機本在五年前皇后逼我為妃的時候就當(dāng)辭官!我若那時辭官,父親就不會死,姑姑也不會死!我只恨自己貪戀官位,貪戀權(quán)勢,貪戀榮華富貴。我恨自己‘輕慮淺謀,徒見其利而不顧其害,同類相推,俱入禍門’[145]。到今日茍延殘喘,恐怕無力再為殿下效勞?!?/br>
    熙平不屑道:“當(dāng)初你若肯嫁給他,你父親和芳馨一樣不必死!是你自私,妄想出宮后嫁給世子!”

    我仰天一笑:“原來在殿下心目中,玉機本不配嫁給世子。”

    熙平冷笑道:“直到今日,你還是可以做他的妃嬪,東西兩宮,還有東宮是空著的。只要你愿意,入住思喬宮易如反掌?!?/br>
    我冷哼一聲,抬起左腳退了一步:“那些還是留給玉樞吧,畢竟殿下當(dāng)年送玉樞入宮為妃,也頗費了一番心思?!?/br>
    熙平俯身拾起斗篷,若無其事地拂一拂泥灰,挽在臂上:“罷了,‘王陵廷爭,陳平慎默[146],但問歲終何如耳’[147]。放不放棄,必有‘歲終’。孤知道你心氣高。人有些執(zhí)念是好的,不然活著也沒什么趣兒?!闭f著微微一笑,“這是安平皇姐的意思,也是老天爺?shù)囊馑?。?/br>
    我看著她衣角上灰黃色的鞋印,不禁歉然:“謝殿下?!?/br>
    熙平沉默片刻,忽然問道:“你恨孤么?”

    正文 第245章 女帝師四(39)

    這問題似曾相識,仿佛每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不憚人懼,不怕人怨,只恐人憎。然則他們何曾真正怕過?我毫不猶豫道:“玉機一家能有今日,全是殿下所賜。玉機對殿下,只有感激,從無憎恨?!?/br>
    熙平笑道:“玉機果然未改初心。也罷,你歇息一陣也好,省得在宮里煎熬,反而早早丟了小命。才剛是孤太浮躁,不該責(zé)怪你。”

    她一日三致歉,想來也是出自娘胎頭一遭:“玉機與殿下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這樣好好說話了,如此坦誠相對。父親見了,也會欣慰的。”

    熙平一怔,目光柔如澄塘秋水,她伸手撫著父親的墓碑,嘆息道:“好……”

    我屈膝道:“殿下既不隨玉機回去用膳,只管多陪父親一陣。玉機告退。”等了一會兒,熙平始終沒有回頭。于是我退到路邊,轉(zhuǎn)身向銀杏走去。

    銀杏上前扶著我,抬眼看我的面色,不禁問道:“姑娘很難過么?”

    我一怔,忙拂去眼角的淚意。原來天空還是這樣高遠(yuǎn),陽光還是這樣澄澈,我的人生還是這樣無所事事。剛才那個人,我當(dāng)有很長時間見不到了——也許是今生今世。我笑道:“我是高興。我聽見平安的消息,大家都還活著?!?/br>
    銀杏笑道:“那就好,這樣姑娘回青州便無牽無掛了。”

    我駐足,撫著她雙丫髻上一朵不知名的紫色小野花,微笑道:“其實你很能干,你若愿意,我可以薦你入宮服侍婉妃娘娘,娘娘一定會倚重你。這也是你的夙愿。咱們在青州,可能永遠(yuǎn)都不回京城了,你要想好。”

    銀杏道:“奴婢只想像綠萼jiejie一樣跟隨二小姐,不想入宮服侍大小姐?!?/br>
    我笑道:“我沒有什么好處給你?!?/br>
    銀杏道:“能服侍二小姐,便是最大的好處。”

    回首望去,慧珠默然站在熙平的身后。熙平肩頭微顫,似是哭泣。我心中酸楚,復(fù)又一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