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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女帝師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99

分卷閱讀599

    催了?!?/br>
    我笑道:“不敢。有勞公公了。”

    皇帝從李演處回來得很早,我走進御書房時,他已經(jīng)在看封若水寫好的奏報了。行過禮,我照舊坐在小書案后處置政務。與皇帝討論了幾件政事后,他命小內(nèi)監(jiān)將附在封若水奏報后面的幾頁白紙送了過來:“這個你也瞧瞧?!边@幾頁紙正是李二井告發(fā)昌平郡王的上書,是我一早在小書房處讀過的。

    我看罷問道:“不知陛下要如何處置?”

    皇帝道:“倘若這件事交予你,你會如何處置?”我微微一笑,慢慢折起上書,塞進封套之中?;实坌Φ?,“想來你心中已有成算,別只顧笑,說出來聽聽?!?/br>
    我站起身,斂容道:“若交予微臣,微臣就判這李二井杖斃。徐魯識人不明,左遷長史。派欽差去醴陵縣,將縣衙中一干人等捉拿鞠問。再派一個吐辭清越的使者訓誡昌平郡王,若陛下還不放心,就再差一隊羽林看管昌平郡王的幽居之所,也就是了?!?/br>
    皇帝一怔:“你竟不先命人去查問李二井么?”

    我恭謹?shù)溃骸袄疃倪@封上書破綻頗多,根本不值得陛下派耳目前去詰問?!?/br>
    “有何破綻?”

    “首先,告密者李二井,自稱是潭州刺史徐魯?shù)氖虖摹U諘兴f,徐魯一年才去醴陵縣兩次,統(tǒng)共也才四次。也就是說,這個李二井就算每次都跟著主人去看望王爺,也不過四次而已。怎么他說王爺‘常發(fā)牢sao之語、怨望之詞’‘每日抄劍,若指麾狀’‘在院中游走,行詛咒之事’,倒像日日跟隨王爺,親眼所見似的。可見,這封上書極有可能不是他寫的。敢問陛下,在醴陵縣,誰能把昌平郡王的說話舉動都窺伺得一清二楚?”

    “自然是醴陵縣的一眾官員,還有朕派去看守昌平的幾個人?!?/br>
    “陛下圣明?;噬现概扇サ娜酥睂儆埃粢姘l(fā)昌平郡王,必然光明正大地上書。陛下自會命欽差去查昌平郡王的反狀。何必要托李二井的名義從小書房上書?”

    皇帝頷首道:“有理。”

    “如此算來,便只剩下醴陵縣的一眾官員了。陛下再看此書的措辭和筆跡,哪里像一個不認字的婢仆所寫?告發(fā)一個幽禁的郡王,如此機密的事,想必也不會隨便找一個不相干的書信先生來謄抄。醴陵縣之中,能寫出這樣的告密信的人,只有醴陵縣的地方官。若昌平郡王和潭州刺史真的被定罪,那這個告發(fā)的人便是功臣了,也許他就是想從醴陵縣一躍而成潭州刺史也說不定呢?!?/br>
    皇帝笑道:“照你這樣說,此人托李二井的名義上書,想做功臣卻又不愿擔風險,如此躲躲閃閃地試探朕,朕是不會升他做這個潭州刺史的?!?/br>
    我微笑道:“還有一事。李二井之所以同意用自己的名義寫這封上書,主要目的不是告發(fā)昌平郡王,而是告發(fā)自己的主人徐魯,告他和昌平郡王‘相談甚歡’,有脅從謀逆之罪。所以事實應當是,醴陵縣中的人想告發(fā)昌平郡王博取富貴,李二井想致自己的主人于死地,雙方一拍即合,這個李二井就被推了出來。他還以為他會從此發(fā)達,卻不知,等待他的是殺身之禍?!?/br>
    皇帝笑道:“是你說要殺他,朕可沒有說。”

    我懇切道:“所謂‘疏不間親,遠不逾近’[241],陛下真的要被一個刁奴的告密信,令鹡鸰鳴斷,太后傷懷么?”

    皇帝哈哈一笑:“這樣短的一封上書,你只看一遍,就能看出這么多明堂來,怨不得他們說你是宮里的神斷?!?/br>
    我忙道:“微臣放肆?!?/br>
    皇帝道:“你的處置也頗為有趣。杖殺李二井,懲治徐魯、鞠問醴陵縣令也就罷了,竟還不忘敲打昌平郡王。當真是恩威并施,不偏不倚了?!?/br>
    我謙遜道:“微臣日日跟隨陛下,耳濡目染罷了?!?/br>
    皇帝道:“也罷,那就照你的意思辦吧。”又向小簡道,“傳御史大夫施哲午后未正覲見?!毙『啈耍鋈髦?。

    我笑道:“每逢有這樣難辦的事情,陛下總是交給施大人。”

    皇帝道:“你錯了。這件事,朕分明是先交給你辦的。你辦得很好,甚合朕意?!?/br>
    我忙道:“謝陛下贊許。”

    皇帝道:“你很有天賦,難得又沉穩(wěn)公允。朕希望你日后規(guī)諫曜兒,也能像今日襄佐政事一樣,不偏不倚,不遺余力?!?/br>
    在今晨聽華陽公主說了那樣一番話以后,他還能這樣諄諄叮囑于我,實在大出我意料之外。眼前頓時模糊,我連忙起身下拜:“微臣遵旨?!?/br>
    梳洗過了便倚在榻上看書。忽聽窗外一陣嘰嘰咯咯的笑聲,暢快得仿佛驟然傾落的高山泉水,一氣把我腦中那些佶屈聱牙的字沖了個干凈。

    一個道:“采衣jiejie,我來推你?!绷硪粋€道:“我也來推,一起把采衣jiejie推到墻上去?!?/br>
    采衣道:“你們只管推,就推到天上去我也不怕。”

    我一怔,將書合在胸前:“漱玉齋一向安靜,怎么今日天都黑了,還這樣吵鬧?”

    銀杏抿嘴一笑:“回姑娘的話,因為沐芳姑姑走了,沒人管束了。綠萼jiejie說,她們可以肆意玩鬧,不論白天黑夜。姑娘就喜歡聽丫頭們的笑聲?!?/br>
    我愕然:“沐芳走了?是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銀杏笑道:“姑娘整日忙于國事,這種宮人之間鉤心斗角的事,怎么好拿來煩姑娘?而且,姑娘忘記了么?是姑娘吩咐奴婢想辦法把沐芳姑姑趕走的?!?/br>
    我輕輕一拍額角:“是了,還是本月休沐那一日的事情,都有半個多月了?!毕胧遣梢率幍煤芨撸ピ褐畜@呼陣陣。隔著窗紙,也能模模糊糊地看到采衣驕傲騰起的身影。銀色裙裾飄若流輝,笑聲無憂無懼。我不禁好奇起來,“你是怎么把沐芳姑姑趕走的?”

    銀杏笑道:“其實也容易得很。奴婢依照吩咐去給采衣講道理,誰知這丫頭伶俐得很,還沒等奴婢開口,她自己便全說了。原來她來漱玉齋之前,慧貴嬪讓她緊密監(jiān)視姑娘,尋到姑娘的錯處,就去告訴她。此事辦成了,慧貴嬪就會把采衣遣出宮去,嫁給一戶官宦人家。誰知這一年下來,采衣只看到姑娘兢兢業(yè)業(yè)地勤勞王事,坦坦蕩蕩地過日子,哪里有什么錯處?因此良心發(fā)現(xiàn),痛悔不及,就向奴婢坦白了。”

    我不禁笑道:“她倒識時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