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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女帝師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25

分卷閱讀725

    子和女醫(yī)?!?/br>
    我的嘲諷之意高旸如何聽不出來?他口角一揚:“‘阿堵物’[105]之難,有何難哉?人和錢,我一并送來便是?!闭f罷環(huán)視一周,目光在門口的玉蘭樹上停了一停,“城中的居所已是簡陋,這里豈不是更加不便?為何不回城居住?”

    我笑道:“住在城里,我怕被人生吃了。”

    高旸道:“他們不敢。”

    我笑道:“連殿下的王府都混了jian人進去,玉機就更不敢在京中露面了?!?/br>
    高旸搖頭道:“你在這里,只怕更容易著道。我派李威來保護你,如何?”不待我回答,他忽然曲起中指一彈眉心,將我嘲諷的口氣悉數(shù)學了去,“我忘了,有劉鉅在你身邊,你自是誰也不怕。”我懶怠回答,只坐直了身子,無聊地晃著團扇,靜靜地看著他。

    高旸餓了,一個人吃了大半菜肴。我只吃了幾片筍,喝了兩口茶。綠萼與銀杏撤下殘肴,上了瓜果,又服侍高旸浣手漱口,這才退下。高旸酒足飯飽,似是心情大好,笑問道:“你本已回了青州,怎的這樣快便回來了?令堂與曈兒都還好么?每日都做些什么?”

    我緩緩剝了一枚荔枝,用小銀勺子剜了核出來,將晶瑩的果rou放在青瓷碟中遞與他:“母親與郡主都好,母親禮佛,郡主教子,只有玉機無事可做,只得回京來了。”

    高旸一口吞了荔枝,蹙眉道:“涼!”

    我笑道:“才從冰水里拿出來的,自然是涼。殿下慢些?!?/br>
    高旸咂一咂口,自己剝了一顆,也用小銀勺子剜了核去:“自你出了長公主府,我們再沒有這樣飲酒暢談過?!?/br>
    我搖頭道:“在長公主府,我與殿下也不曾如今日這般?!?/br>
    高旸舉杯笑道:“那我要多謝你請我喝酒才是?!?/br>
    只見他的唇上蓄了淡淡的須,肌膚比少年時粗糲而暗沉,一張臉愈加的長而瘦削,一笑起來,已有幾分中年人的模樣了。我曾見高思諺老去,并不覺得有何異樣,因他畢竟長我十數(shù)歲。然而高旸卻與我年貌相當,同在無窮無盡、生死難料的謀算中蹉跎多年,看著他,就像看著鏡中的自己。如此相視片刻,終是他先低眉轉(zhuǎn)眸。

    我嘆道:“殿下與玉機,都老了?!?/br>
    高旸笑道:“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只有我老了?!?/br>
    月下水邊,花香果香,清茶美酒,故人閑談,我仿佛已經(jīng)忘記他是我的仇人。然而該問的,卻不能不問,遂現(xiàn)出一絲事不關己的好奇神色,問道:“我聽說皇太后在冊封大典上,說那封告發(fā)朱云的密信是自己親手所書,不知殿下可查清此事了?”

    高旸不動聲色,依舊低頭剝荔枝。但閑談中徜徉的古舊柔情已被狂風吹散,連月光都顯得太過明亮,照得他的臉微微發(fā)青。“并沒有?!?/br>
    我又問道:“薛景珍是不是還在王府?”

    高旸拋下剝了一半的荔枝,凝眸冷笑:“他已經(jīng)咬毒囊自盡了。”我眉心一顫,頓時說不出話來。高旸哼了一聲,“這么些年,我竟不知道薛公公也是神斷,一夜之間就破了一樁奇案。我請他來王府,不過是想問問他是如何破案的,不想還未問,他就毒發(fā)身亡了。真是可惜?!?/br>
    我嘆道:“薛公公的遺體在何處?”

    高旸道:“和東公公葬在一處了。改日我命人將他出入宮禁的腰牌送給你,你拿進宮去還給皇太后吧?!?/br>
    我甚是感激:“多謝殿下?!?/br>
    高旸也無心再用瓜果,也不喚綠萼服侍,起身蹲在塘邊洗了手,自袖中取出絹帕擦干:“我問過章華宮其余的奴婢,他們都說先帝駕崩的那天夜里,宮中的確未見薛景珍。他是如何趁黑去了畋園,如何找到朱云藏身的洞xue,怕是永遠問不出來了。”

    我依舊端坐:“殿下核對過密信的筆跡么?”

    高旸道:“那封密信,我曾看過,上面的字微向右斜,一望而知是為了隱藏筆跡,用左手寫成。這種似是而非的字跡,本就難以核對,而且……”他本面水,忽而轉(zhuǎn)頭,露出半張苦笑的臉,“我想留下這封密信,施哲卻執(zhí)意將此信存入卷宗,一番爭執(zhí)之下,我心中惱怒,將信燒成了灰燼?!?/br>
    雖然密信中提到信王弒君,然而朱云于公堂上并未供出高旸,高旸便不是主謀。施哲要將密信存入卷宗,傳諸后世,高旸自是不愿。引高旸毀去密信,令他永遠也查不出信是何人所寫,想來正是施哲的一片苦心。更何況,高旸一心懷疑我,寫密信的人,總逃不過我身邊的那幾個,密信要不要留下,本也無關緊要了。只是他哪里想得到,竟還有人肯挺身送死呢?

    我笑道:“殿下燒掉那封信,并沒有錯?!?/br>
    水光一晃,高旸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殺機,被柳條一拂,復又平靜如水:“我不是怕施哲將密信收入卷宗,我是怕他不知天高地厚,自己走上絕路?!?/br>
    【第三十四節(jié) 需事之賊】

    那一絲殺機甚是明晰,它只是隱沒,并未消失?;蚴菚r機未到,或是礙于啟春與采薇的交情,高旸暫未行動。但若昌王兵敗,施哲便兇多吉少。然而施哲既與我合謀,就當有舉家赴死的決心。想到這里,我微微嘆息:“殿下仁慈?!?/br>
    高旸轉(zhuǎn)過身,凝視片刻,意味深長道:“薛景珍已死,字跡也無法核對,我便當此密信是皇太后所寫。你還要再問下去么?”

    我欠一欠身,微笑道:“玉機失禮,請殿下恕罪。不過玉機還有一事想請教殿下?!?/br>
    高旸道:“你說便是?!?/br>
    我又問:“昱貴太妃與邢氏一族既已平反,何不讓濮陽郡王回內(nèi)宮居住?”

    高旸面色一沉:“高曄年紀大了,內(nèi)宮都是庶母嫂輩,恐不方便。留在監(jiān)舍中,待滿了十二歲,出宮開府便了。”

    我頷首道:“殿下所言甚是。只是濮陽郡王在監(jiān)舍似乎常常挨餓?!?/br>
    高旸冷冷道:“內(nèi)監(jiān)嘛,刑余賤人,慣會拜高踩低,各個心思刁鉆,難以管束。你既這樣說了,我命人留心便是。”

    我又道:“濮陽郡王畢竟是太宗之子,在監(jiān)舍與內(nèi)官們在一處廝混,實是不成體統(tǒng)?!?/br>
    高旸終于按捺不住,切齒暴怒,忽然俯身,雙手猛地踞案。盤子盞子跳了兩跳,荔枝李子滾了一桌。雙眼冒火,隨酒氣兜頭撲下,“太宗的兒子,你為何如此關心!那孩子又不是你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