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說詞反駁，聲音都快抖顫起來：“誰在磨磨唧唧？”

    “好了好了。”那女伴打圓場道，實(shí)際觀她神情，是已經(jīng)從許霜降和綠衣女子的對話中猜出了事情始末，但對糾葛原因采取回避態(tài)度，語氣里就是在幫腔拉偏架。

    許霜降也最討厭這種明知有錯還合伙鼓噪以為同仇敵忲的無德行為。

    “好什么好？她踩了別人，一次又一次，不道歉還有理了？”她怒火中燒，但是翻來覆去就這么幾句。

    “不就踩了你一下嗎？你不想別人踩，你坐什么公交車?。磕阕约洪_車啊?！?/br>
    許霜降氣得一時噎住，就天生有這種人，無理也要強(qiáng)犟嘴，用這種可笑俗氣的理由和人頂。剛剛聽她們說話，貌似周末加班的辦公室小白領(lǐng)，不說是否大學(xué)畢業(yè)，至少也該讀書識字，居然和傳說中村里滾地的潑婦用同一種說詞。

    她憋了半晌，才找出話駁道：“坐公交車怎么了？坐公交車的人就活該被你踩？”

    車廂里靜悄悄地，這么多人，沒什么聲音，就只聽到她們兩個的爭執(zhí)。

    “有本事你坐小車去啊，一個人寬寬敞敞的，誰也踩不著你?！?/br>
    許霜降雙眼噴火，把傘骨捏得緊緊的，死命克制著自己不去推搡那女子。

    一些人喊著“讓一讓，讓一讓”，自顧自地?cái)D到車門處，準(zhǔn)備下車。

    那女伴扯著綠衣女：“我們?nèi)ツ莾鹤！彼苏伊肆硪粋?cè)剛剛空出來的座位坐下。

    公交車到了一站，下去不少人。不知什么時候起，外頭黑了下來，車廂內(nèi)亮起了燈。許霜降周圍空了一些，她低頭檢查鞋子，因?yàn)槭请p新鞋，今天她一路走得很小心，可此刻在車內(nèi)并不明亮的淺白光線下，都能明顯瞧見黃色反絨鞋面上一塊深色的污跡。

    “沒素質(zhì)到這程度，還是第一次看見?！彼龤獠贿^，抬頭狠狠瞪向那綠衣女的方向。

    “你有素質(zhì)了，還沒完沒了了，德行?！本G衣女嗆道。

    許霜降根本就聽不懂德行是什么意思，反正不像好話，她氣不打一處來：“你有病，反射弧長，踩了別人連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

    “你才有病，廢話簍子破事多，趕緊治?！?/br>
    “好了好了，還有什么好說的啦?！蹦桥閯裰?，換了柔和的語調(diào)假意問道，“我們還有幾站下車？”

    “兩三站吧，沒注意。”綠衣女降了聲調(diào)，但仍能聽出里頭那股子氣勁兒。

    許霜降使足了全身力，僵著肩膀讓自己死盯在玻璃上，她怕自己一揚(yáng)手，把折傘扔過去。

    但她不能說了，她的聲音后兩句真地出現(xiàn)顫音了，再壓不住火，難道還能在鴉雀無聲的公交車內(nèi)吵一路，難道還能撲上去扭打？她板著臉，咬住唇，望著玻璃窗上自己的眼睛，安慰自己，和俗不可耐的人爭吵，自己也會變得俗不可耐。

    那兩個女子一會兒就說起別的事，繼續(xù)熱熱絡(luò)絡(luò)。

    許霜降沉默著，心里如一團(tuán)火燒。

    她冷冷地瞧著她們到站下車，打起傘，一會兒就被其他人擋住，很快就走出了她的視野。

    又過了一站，她也到了。今天她氣昏了頭，下車前沒先探頭看一眼，結(jié)果才跨下踏板，一輛自行車就從后方騎來，車上的人套著雨披，也許看到街沿站牌下無人等車，竟然沒有怎么減速，徑直在公交車內(nèi)側(cè)道騎行。

    “哎哎哎。”那人扭著車把手急叫道。

    許霜降猛嚇一跳，定在原地不敢動，自行車擦著她邊上騎過去，濕噠噠的雨披邊緣拂著許霜降的胸前衣服掠過去。那人頭也不回，調(diào)整好方向，繼續(xù)往前。

    許霜降頓半拍回神過來，撐開傘，走上街沿。

    她走得很慢，抹了抹胸前衣襟，低頭瞧了瞧雪地靴，很憋屈也很疲憊。

    街上的車都亮起了車燈，路燈也亮起來了，行道樹下走著的她處在昏暗里，抬傘仰望，白蒙蒙的雨絲在路燈最亮的頂部密集飄揚(yáng)著，看起來寂寞又勤快，只管著自個刷刷下，不問是非煩惱。許霜降側(cè)頭望去，一街的車燈在冷夜寒雨中飛馳。

    遠(yuǎn)遠(yuǎn)地，她認(rèn)出她爸爸撐著傘來接她。那熟悉的身影，微急的步態(tài)，讓她驀然鼻尖有股酸熱。

    可她希望，那是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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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1章  淵源

    許霜降恢復(fù)得快。

    公交車上的爭執(zhí)在許滿庭陪著她走到自家小區(qū)大門口時，就在心里化解得差不多，回到家被宣春花歡歡喜喜招呼到四菜一湯裊著熱汽兒的飯桌邊，更是和父母一絲兒也沒提，犯不著讓她mama在餐桌上氣憤地幫她聲討，吃得不舒心。

    晚飯后，她將雪地靴拿到陽臺擦拭。

    宣春花跟過來，一瞧女兒蹲在撐晾開的傘邊抹鞋子，傘骨尖都快戳到許霜降毛衣了，當(dāng)即啰嗦道：“霜霜，拿個小凳坐著，腳不酸吶？哎呀，把傘收起來，這么擠著不方便?！?/br>
    話是這么說，宣春花抬手自己就收了傘，又忙不迭將花架下塞的黑漆小木凳拎出來，推到許霜降面前。許霜降抿嘴一笑，坐到了小凳上。

    “做事情毛里毛糙?！毙夯ㄠ凉值?，轉(zhuǎn)頭瞅到花架邊掛著的另一把長傘，夸道，“霜霜，你這把傘什么時候買的，質(zhì)量好?！?/br>
    許霜降抬眸一瞧，正是林虞給她的那一把黑傘。

    “我借的。”

    這一瞅，提醒了許霜降。這傘也不知道啥時候有機(jī)會還給林虞，他介紹過來的學(xué)生也只是他的親戚朋友，又不住一起，轉(zhuǎn)托不方便。即使她和林虞哪天剛巧碰見，但她總不能時時把傘帶在身邊吧，一忘二忘，傘就要?dú)w她了。

    許霜降不習(xí)慣占著別人東西，她盤算著怎么把傘還給林虞。這當(dāng)口，她低頭刷著刷著鞋，視線觸到身下的小凳，不由想起這小凳和林虞貌似也有點(diǎn)淵源。

    初中有勞技課，許霜降的作品就是這小凳。

    勞技課挺有意思的，總共安排四個星期，每星期一個下午，學(xué)生可以自由選擇編織、繡花、結(jié)繩、木工等課程，學(xué)生們只要在學(xué)時內(nèi)完成一樣作品就算通過。學(xué)毛線編織的，交出一條至少一米五長的圍巾，學(xué)繡花的，交一條有花有葉的布手絹，學(xué)結(jié)繩的，搓出一條五米長的麻繩，給物品打兩種結(jié)，學(xué)木工的，整出一只能坐人的小矮凳。

    大家很喜歡，每次到了上勞技課的下午，就像提前放學(xué)去玩耍。

    宋曉燕學(xué)了繡花，許霜降選了木工。

    許霜降這選擇，不是被老師調(diào)劑的，是宣春花幫她選的。她那一陣子看黑板寫作業(yè)總是眼睛發(fā)干發(fā)澀，平時滴著眼藥水。宣春花心忖，打毛線勾花繡花什么的活雖然適合女孩子，但眼睛需要長時間盯著一個小地方，不太適合許霜降當(dāng)時的眼睛保健要求。結(jié)繩吧，聽說還要搓麻繩，女孩兒家的手嬌嫩，也不宜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