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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客免費試吃的糖果,來來去去圍著他打轉的都是小孩兒,打扮成這幅笨重的樣子,還要一面跟要糖的小孩兒玩捉迷藏,一面在人群中甄選有潛力的買主,抓住機會上前推銷,姜城暗自搖頭,這可不是個容易的活兒。陳未最不擅長應付小孩兒,捂在套子里已經(jīng)熱得不行,還要跟這些纏人的小鬼追來躲去,更糟的是,他明明看到兩個人一起進來,那個家伙不明顯是陪女朋友逛街來的嗎,為什么坐在那里不走了?陳未雖然干著手上的活兒,可心思全在那人身上,一不小心胸前口袋就叫一個調(diào)皮鬼伸手拉開了,他心里一著急,被套在腳上笨重的象腿跟著一絆,笨重的身子登時摔趴在了地上,口袋里的糖果也灑得到處都是,又叫又跳的小孩子立時撲上去哄搶一空,然后又興高采烈地各自跑開。陳未趴在地上大喘氣,頭套只有眼睛的位置開著兩個小洞,他從小洞里吃力地抬頭看過去,正見那位爺瞧著他的蠢樣兒,笑得花枝亂顫。他還沒來得及爬起來,視野中就出現(xiàn)了一雙干干凈凈的白色平底鞋,他仰頭看過去,可惜視線被頭套擋住了,只能看到兩條裹在牛仔褲里筆直漂亮的長腿。對方好心地扶了他一把,他沒有開口道謝,姜城好像沒有認出他,他這個蠢樣子,也不想主動往對方跟前湊。楊夏提著一堆手提袋從二樓下來就看到姜城站在毛絨絨的神奇小象跟前,小象羞答答地低著頭,長鼻子正好戳在那人胸口上,可愛得要炸,她興高采烈地跑上去,扔下手里的東西,一把抱住姜城的胳膊,“好啊,你趁我不在,竟然自己在這里調(diào)戲小象!”姜城難得配合,“你不會連這種醋也吃吧?”楊夏看向面前布置得非常漂亮的糖果屋,“就吃,就吃!快點補償我,我要吃巧克力,好多好多巧克力!你給我買!”陳未朝面前人攤開那只戴著毛絨手套的巴掌,碩大的巴掌上躺著最后一顆糖果,這個牌子的巧克力糖主打的廣告好像是愛情,而現(xiàn)在,他面前正站著一對好看得像電影海報一樣,讓人一眼就能聯(lián)想到愛情的男女。姜城順手扶正了大象的長鼻子,禮貌地搖搖頭,沒有伸手接,“謝謝,不用試吃了,我們進去買。”女孩兒也跟著連連點頭,“嗯嗯,我們?nèi)ベI!”陳未看著那個偎在他身邊的女孩子,就算是他胸腔里那顆被嫉妒瘋狂撕扯的丑陋惡毒的心也不得不承認,他們實在般配,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媽有次喝醉了酒,對他說的話,“陳未,你要記住,喜歡的人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的就千萬別喜歡,你別學我,千萬別去沾惹那些不能沾惹的人,否則一定也跟你媽一樣,不得好死。”陳未攥著掌心里沒有送出去的糖,怔怔望著心上人的背影,如果從前有人告訴他,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人,他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眼神就能折磨你,他一定會把那當成一個笑話,但沒想到現(xiàn)在這笑話卻成了真。姜城似有所覺地回過頭來,沖眼前呆呆的小象,像所有過往的陌生人一樣,淡漠又疏離地點了點頭。陳未在對方那令他顫抖的陌生注視下,看著兩人有說有笑,并肩走開,他終于強迫自己承認,那是別人的太陽,他只不過恰好幸運地借了點余光,現(xiàn)在總算要把所有的光和熱一并還回去。他知道沒什么可抱怨的,因為就連傷疤也是他曾經(jīng)期待過的。第16章哎喲,我好怕艱難地熬到下班,陳未領到了一份比預想中只多不少的工錢,回到家又碰到那個替他處理房子的中間人,那人在他門前走來走去,看樣子已經(jīng)頂著寒風等了他很久,一見他回來,忙不迭迎了上來,“小陳啊,房主又催我來問了,你這房子什么時候能騰出來???人家等著拾掇呢!”他愣了一瞬,“我很快就搬走?!?/br>男人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不是叔我不通情達理,主要是人家那邊催得緊,每次都這么答復人家,總得有個準兒啊,你說是不?”他抬起頭,拿定主意也不再拖泥帶水,“有準兒,就明天,明天我就搬走?!?/br>男人聽他突然這么干脆,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街坊鄰居的,叔也不是難為你,要是新住處沒找好,我再跟人商量商量,寬限幾天也是可以的。”陳未搖搖頭,“不用了,已經(jīng)找好了,就明天?!?/br>“那好,那我這就跟人回話去!”眼見男人走遠,一直躲在對面裁縫鋪里的小孩兒這才鉆出來,跑到跟前,拉住他的袖子,“未未哥,你要搬走了嗎?”陳未蹲下來,摸摸小男孩的腦袋,“是啊,搬到其他地方去?!?/br>小男孩面露不舍,“不搬走不行嗎?來我家住不行嗎?”“小航什么時候做手術?”“媽說下個禮拜就帶我去市里做手術,做完手術我就跟其他小朋友一樣能跑能跳了!”陳未聞說,也由衷感到欣慰,“那太好了,到時候小航也能在運動會上得獎狀了?!?/br>“就是!我還要踢足球,踢排球!”“排球不是踢的?!?/br>“誒?那是怎么樣的?”“是打的?!?/br>“嗯!那就打排球!”小男孩兒聽見喊聲,忙跟他擺擺手,“未未哥,媽叫我吃藥了,等我好了,再來找你玩兒!”陳未把小男孩送回裁縫鋪,也轉身回到自己的屋里。他收拾打包好自己的行李,然后坐到小桌前,抽出書包里沒做完的卷子,他知道自己得做點什么來把注意力分散開,否則他一定會像死在這座房子里的那個女人一樣,沒出息地想著一個不屬于她的男人,沒出息地嚎啕大哭,可是還沒等他坐定,外頭的街面上卻突然傳來一聲無法想象的慘烈的哭嚎。他上前打開窗子,對街裁縫鋪里的老板娘正坐在門前撕心裂肺地嚎叫,他有一瞬間的失神,老板娘劉梅是出了名的能干,那個家,里里外外她一個人cao持,丈夫劉廣孝不掙錢還好賭,一家三口都靠著她那臺從早踩到晚的舊縫紉機糊口度日??上咸焖坪跬艘祛欉@個勤勞本分的女人,給了她一個不務正業(yè)的丈夫,還給了她一個體弱多病的孩子。他隱約聽出了夾雜在哭聲里的叫罵,好像是那個犯了賭癮的男人喪心病狂地偷走了孩子做手術的錢,并且跑得無影無蹤,不知道又躲在哪里豪賭。他下意識地握緊了窗框,六神無主地轉回房,翻出他空空如也的存錢罐,使勁倒了倒,又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強作冷漠地扔下空罐子,坐回到自己的小桌前,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書本上,但外頭嘈亂的聲音穿透緊閉的窗戶,拼命朝他耳廓中鉆爬,有人嚷嚷著要打電話報警,有人大罵劉廣孝不是東西,有人說孩子他爸干不出這種事情。他緊緊握在手中的筆,筆尖已不知何時扎透了試卷削薄的紙張,他聽見孩子的哭聲,像一把刀攢在他心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