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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u身可以腐爛于棺木,昆侖山最后一位山神的靈魂卻一直在冥冥中呼喚著他,經(jīng)常有人將時間比作不停流動的長河,閉上眼睛,河水便開始倒流,隔著幾千年的塵埃,他看見了廢墟上搖搖欲墜的神殿,廣袖長裙的仙人不辭而別,衣衫襤褸的孩子跪在瓦礫之上,那是神的末世。沈云檀伸手蹭了蹭那塊月白色的環(huán)形,接著熟練地褪去手指上柔軟的血rou,鋼筋鐵骨似的叩向西王母的雙眼,“是她,山海經(jīng)里說她‘司天之厲及五殘’,但這幅畫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有人從遠(yuǎn)古的山洞里將她完整地帶了出來,揭取壁畫用的膠是可逆的,經(jīng)過加熱可以再次分離,這種方法通常是用作文物保護,但這些壁畫顯然不是?!?/br>沒等拔出兩截白生生的指骨,墻壁驟然開始晃動,石塊墻皮紛紛滾落,眼看著整面墻搖搖欲墜,周櫟見沈云檀無法躲避,找了個角度護住那人的頭部,與此同時,身后一聲天崩地裂似的響動,墻徹底塌了。周櫟本已經(jīng)做好了斷幾根肋骨的準(zhǔn)備,耳邊不斷傳來磚石滾落的聲音,略微彎曲的背部卻只是被什么東西刮蹭了一下,他驚訝地回頭,看見一層白光靜靜地罩在身上,腳邊砸了一根承重的大柱子,地磚應(yīng)聲而碎。“我去,這是什么厲害玩意?”周櫟滿臉的難以置信,伸手去觸摸那層光暈,起初有點冷,像冰箱里冒出來的寒氣,緊接著那種寒氣就融進他的手指中,他渾身一震,猛地收回了手指。沈云檀臉色有點蒼白,嘴角卻是上彎的:“你以前給我的啊,我可是當(dāng)作定情信物了?!?/br>塵埃散盡,墻的那邊終于現(xiàn)了端倪,預(yù)料中的,預(yù)料之外的,都聚了頭。不起眼的角落里放了間狗窩,狗窩里鉆著的卻不是狗,那是只熟悉之極的白毛兔子,屋內(nèi)點了油燈,映得毛發(fā)蓬松溫暖。周櫟說:“小兔崽子,敢給我下藥,知道你本事大了,現(xiàn)在道歉還來得及?!?/br>油燈邊沿的火苗嗖地竄了很高,恍惚間,有種外面的大火燒進來的錯覺,兔子從窩里跳了出來,盯著一地狼藉看了半晌,慢慢化作了人形,是個成年人的樣子,笑得張揚:“晚啦,我早就活得不耐煩了,老天怕是忘了我這個怪物,也不給我安個命晷?!?/br>“命晷?”說話間,周櫟掏出白紙燈籠,那昏暗的燭光逐漸退散,縮成綠豆大小的亮點,像支即將熄滅的冒著紅光的火柴頭。沈云檀咳了一聲,周櫟面無表情地回頭:“云檀,你要不要解釋一下?”陳愿咯咯地笑:“怎么?看來他還沒跟你說過,我告訴你呀,神可以看見自己的命晷,沒有被注意到的時候,命晷上的指針是靜止不動的,一旦被注意到,等指針再次回到零點之時,就是神死亡的時刻。”“還有多久?”周櫟的目光猛地射向身旁,胳膊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真是要了命了……攤上這么個滿嘴跑火車的男朋友?!?/br>驚悸之余,周櫟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只顧得上直直盯著沈云檀皺起的眉,他想,奇了怪了,他皺什么眉?得虧自己心臟狀況良好,不然當(dāng)場暈給他看。沈云檀松開眉頭沖他笑了笑:“你不要擔(dān)心,我不說是因為還有好幾十年,足夠我們過好這一生了?!?/br>話音落下,陳愿那邊又響起一陣笑聲,笑得快喘不過氣了,“沈云檀啊沈云檀,你可真不是個東西,明明死期將近,還不肯說實話?!?/br>“你……”沈云檀嘆了一聲,隨即按住周櫟青筋畢露的手臂,“不至于?!?/br>周櫟上下打量著他,這樹妖是怎么生的?哪兒哪兒都好看,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末了輕聲問道:“那你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的壽命除了與命晷有關(guān),還與什么有關(guān)?”沈云檀給他看那層稀薄的白色光層,苦笑著回答:“你看到白光了嗎?這種力量與神格相伴而生,命晷開始挪動后,每使用一次,那根指針運動的速度就加快一些,這些年,我一直控制著盡量不去使用它?!?/br>周櫟面無表情地說:“那你剛剛是在干什么?我自己有蛛網(wǎng)護著,頂多碎條肋骨,你這樣……你這樣就不怕……”沈云檀心里一緊,連忙接著說:“不要擔(dān)心,陳愿說的死期將近也是相對于她永恒的壽命而言,命晷照現(xiàn)在的速度運轉(zhuǎn)下去,至少還有五十……”說到這里,他臉色突然難看起來,那個該死的命晷又加快了速度,天地不仁,人會死,神也一樣。“嗯?”周櫟抿著嘴看他,眼睛里滿是狐疑。“至少還有五十年?!鄙蛟铺疵嫔谷唬乖谏韨?cè)的手暗暗攥了起來。周櫟十指伸進頭發(fā)里梳了梳,忽然變了一副神情,輕笑一聲:“無所謂,你愛活多久活多久,不小心死了我也不會跟著你尋死覓活,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我這兒存了不少你沒穿衣服的照片,萬一真到了那一天,我會將那些照片打印出來擺在你墓前,讓大家瞻仰一下?!?/br>“……真的嗎?”沈云檀問。周櫟鄭重地點頭:“真的,所以你要想清楚了。”屋子正中央是一個深坑,黑霧繚繞,看不清下面到底是什么,胡云升穿著通體黑色的衣物站在一旁,手里拿著一片火紅的羽毛。還未等他開口,周櫟前方的地板就嘩啦啦碎了一塊,他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一棵小樹拔地而起——是真的跳了起來,還來了個前空翻,距他半米遠(yuǎn)的時候良心發(fā)現(xiàn)變回了卷毛小孩模樣,趁勢一把抱住周櫟的腰。實話說,這個沖擊力實在不小,導(dǎo)致周櫟的腰像是被內(nèi)外夾擊似的,他嫌棄地一根一根撥開布萊克的手指,同時觀察著胡云升的動向,悄聲問:“小布,那個羽毛怎么回事?”布萊克低聲說:“這里就是以前的祭天壇,羽毛是啟動儀式的鑰匙,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祭天……難道不是迷信嗎?神都死了哪兒來的天?”周櫟皺眉,忽然想起了剛剛陳愿所說的一個字眼,注意。陳愿警覺性地看著他:“怎么?你還拍了我的照片不成?”周櫟訕訕地笑:“怎么會。你剛剛說……他的命晷被什么注意到了?”“誰知道呢?”陳愿攤手道。胡云升口中念念有詞,羽毛在他的手里紅得像正在燃燒的火焰,充斥著黑霧的深坑里不時地濺出半透明的粘稠液體,落在周圍的地板上,腐蝕出一個個黑色的小洞,嗤嗤聲不絕于耳。他沉默了幾秒鐘,抬起了頭:“周櫟,交易還沒有完成,你的手指呢?”周櫟笑了笑,心道,這個老妖怪長得真丑,他不會有什么心理問題吧?面上卻不動聲色:“如果我不給呢?”胡云升拿出一根長桿,釣魚似的將羽毛掛在長桿一端,小心翼翼地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