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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坑上空,鮮紅的羽毛像是一塊肥美的rou,吸引著黑霧中蠢蠢欲動的東西。一張黃符靜靜地自燃,等到一只裹滿泥漿的怪物爬出深坑,早有它的對手等待多時。胡云升突然飛身一躍,落到上空裸露的橫梁之上,手里的長桿一揮,愚蠢的泥漿怪物就像只看見胡蘿卜的驢開始瘋狂地攻擊,與此同時,陳愿的身影也到了周櫟面前,她的手里拿著一把金邊的大長砍刀,看起來十分笨拙,卻被這個身量并不高大的女性身體用得如魚得水。蛛網(wǎng)死死地纏著刀刃,陳愿困惑地說:“這可怎么辦?大人說要你一根手指,可這把刀太大了,怕是連你的手腕都嫌細,希望他不怪我多砍掉幾根?!?/br>僵持階段,周櫟滿頭汗水,最怕的就是貼身rou搏,連掐訣念咒的空當都找不出來,簡直如同砍了他的左膀右臂。沈云檀當然也沒閑著,文羽和布萊克這兩個令人頭痛的家伙忽然發(fā)了病——胡云升這個不要臉的東西,自己沒有稱手的衛(wèi)兵,便使些不入流的手段讓對手內(nèi)部消耗。他早就不當自己是山神了,命晷的指針就是閻王給他定的喪鐘,如今已經(jīng)不到一年時間,意思是,如果他不想葬身在小昆侖,絕不能再次動用神格之力。可惜事與愿違。沈云檀手無寸鐵,他的白骨沒有神格的加持只能平白斷裂,而他面對的是兩個妖怪,一個鳥妖,一個同族,一方是狠下殺手,另一方是衡量得失,結(jié)果自然可以預(yù)料。轉(zhuǎn)機出現(xiàn)在陳愿身上,大火中走出一個男人的身影,他掏出一個血袋狠狠地砸到陳愿頭上,薄膜應(yīng)聲而破,陳愿淋了滿頭的深紅血液,她崩潰地摸著自己的臉:“我去,這血的味道怎么這么熟悉?!?/br>第58章終章下一刻,她突然愣住了,松開手里的金邊砍刀,狠狠地捶了一下腦袋,眼神幽怨無比:“這叫什么事兒?萬年清譽毀于一旦啊。”再看門口,火光沖天,一個人影緩步走進了這間“風波亭”,走近一看,是山鬼。周櫟恍然:“你那么苦心勞力地要一袋血,就是為了物歸原主?”第一次進山時,山鬼說的是什么來著?要陳愿的血,拿來救人。山鬼面無表情地抬眼看向周櫟,說道:“我曾經(jīng)夢到過這一幕畫面,訛獸、山神、還有你,都死于小昆侖的幽冥之地,背景是一場若隱若現(xiàn)的大火,所有的不確定性都在那個夢里破碎的玻璃一樣不斷閃現(xiàn),如果不是身體負荷過大,突然開始頭疼,我可能還會看到更多?!?/br>“其中唯一的生機,就是用訛獸的血,喚醒所有沉睡的人?!?/br>陳愿立刻反應(yīng)過來,將手里余下的血漿甩到文羽和布萊克的身上,兩人動作幾乎同步停止,布萊克的指尖堪堪停在周櫟身前。周櫟松了一口氣,推開布萊克的一記手刀,順手將他腳下蔓延出的枝葉纏成一綹粗繩,三兩下將小孩捆成個囫圇粽子,完事后抬頭沖胡云升比了下小指:“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了。復(fù)仇是假,茍活是真吧。”胡云升嗖的一下將羽毛收了上去,徒留一身泥漿的怪物一只爪子抹著眼周,另一只努力地向上夠取,地上兩只粗短的后腿搖搖晃晃,看起來很沒有地底怪物的氣勢。“我活得夠久了,現(xiàn)在死掉也夠本,更何況還有個山神為我陪葬,真是三生有幸?!?/br>“祭天壇這么多年沒見血,幽冥之地的那些東西早就迫不及待了?!焙粕敿刺氐孛?,泥漿怪好似聞到腥味的貓猛地撲了過去,可惜身手遲緩,非但沒有夠到目標,反而將自己摔了個狗啃泥。地面的深坑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大了幾圈,胡云升背對著眾人,念念有詞地放開了手里的東西,羽毛漸漸地飄了起來,紅得像是被火灼燒的鐵塊。一張燒盡的符紙掉落在地,胡云升將一個帶血的小物件扔進坑底的幽冥,原本沉寂其中的黑霧驟然升騰而起。周櫟猛地瞪大了眼睛,低頭之時,他的小指根部一陣劇痛,他愣了一下,那根小指斷得如此猝不及防,斷口處還冒著幾縷黑煙。一陣冷風迎面席卷來,吹落了胡云升身上披著的黑色斗篷,那具干枯老朽的身體竟然在轉(zhuǎn)眼間化為枯骨,漆黑的骸骨慢慢地仰躺在地。“壞了。”沈云檀立刻抬起了頭,他手掌間飛快地聚起一團白光,胳膊一揮狠狠地推了出去,“貓有九命,集于一心,不管你有幾條命,先請你死得徹底?!?/br>本已經(jīng)躺在地上的胡云升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將頭頂?shù)镊俭t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兩個黑漆漆的眼眶直直地看向了周櫟,不知怎么回事,他居然還能出聲,兩排黑色的牙齒間發(fā)出咕嚕咕嚕的沸水聲,在白光穿透他胸腔的那一刻,周櫟聽到了嘶啞急促的話語:“神的末日……末日……終于來了?!?/br>黑霧里竄出無數(shù)只半人半蛇的東西,眼眶里蛇尾處都被黑霧所覆蓋,蛇的鱗片縫隙里源源不斷地溢出淤泥,雙臂兩端的手指足有四五十公分長,指尖銳利得如同野獸,它們飛快地在屋頂環(huán)繞一周,好似在巡視領(lǐng)地。陳愿呆立片刻,將她殘留的那點神力生造出一層結(jié)界,沒好氣地看了一眼沈云檀:“你們靠近點行嗎?斷了指頭怎么了?保命要緊啊各位?!?/br>周櫟立刻捂著手躲雨一樣跳進了那層泛著淡淡金光的結(jié)界,臉上的表情卻十分嚴肅:“沈云檀,你想想自己還能活多久,自己都這樣了還給我治療什么?舍己為人也有個度吧,你要是死了……那我……”半人半蛇的怪物們接二連三地俯沖而下,目標精準,黑霧一層一層地蓋在結(jié)界上面,大批的怪物如同觸火的飛蛾,在撞上結(jié)界的瞬間化為齏粉,然而它們依舊樂此不疲地撞擊著陳愿的那層薄如蟬翼的結(jié)界。沈云檀的手掌間又顯出了柔和的白光,周櫟眼疾手快地拉著他的手腕:“收回去!”白光應(yīng)聲而散,沈云檀笑了笑:“命晷還有很長時間,我護著你們出去,然后和你過幾十年不好嗎?”鬼才信這人口里的幾十年,周櫟低罵了一句,依然拉著沈云檀的手腕:“不用你動手我們也出得去?!?/br>陳愿忽然叫了一聲:“不行了,快,周櫟,你的那些結(jié)界符紙趕緊都燒起來,我想辦法把大家送出去?!?/br>周櫟拉起沈云檀的手背親了一下:“別動好嗎?我們可以的。”他將幾張黃符貼在陳愿的結(jié)界內(nèi)壁,飛快地開始閉眼念咒,試圖加固著這層稀薄的神力,然而這些半人半蛇的東西竟然無窮無盡,再耗下去,遲早得束手就擒——不對,應(yīng)該是死于幽冥。周櫟的頭發(fā)被汗水浸濕了,他很累,從來沒有這么累過,每一塊骨頭都在強撐著不移位,結(jié)界里氧氣在逐漸變得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