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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是一回事。竇尋黏著徐西臨的時間越來越長,每天從早晨叫他起床,一直黏到睡前關門送客,恨不能連上廁所都跟著,徐西臨已經(jīng)快瘋了,他自己居然還一點也沒感覺到。竇尋還每天坐在徐西臨旁邊豎著一本書,裝作聚精會神地看,其實半天不翻一頁,眼神飄忽一會,就會偷偷看徐西臨一眼。徐西臨發(fā)現(xiàn)以后沒有聲張,自己心里直納悶——也不知道自己是得了絕癥命不久矣,還是臉上長了朵霸王花。于是有一天,趁竇尋下樓取快遞的時候,徐西臨終于忍不住偷偷把竇尋那看了一個多月的“六級聽力解析”翻開了。“六級聽力解析”只是個假封皮,里面包著一本頁面都泛黃的舊書——,作者是讓·熱內(nèi)。孤陋寡聞的徐西臨沒聽說過,不知道什么東西讓竇尋這么偷偷摸摸,正好旁邊電腦開著,他手快地百度了一下。……然后他表情空白了片刻,又把書原樣放回去了。第28章爆發(fā)徐西臨的敏銳不是竇尋那根漫長的反射弧可以度量的——哪怕他完形填空錯了十四個。竇尋在看一本描寫獄中男妓與同性戀者的書,這一點問題也沒有,文學作品里寫什么的都有,這本也不算獵奇。有問題的是,竇尋在遮遮掩掩地偷偷看。那說明他沒有把這東西當做尋常的閑書本來徐西臨就覺得他這段時間有問題,又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事,神經(jīng)不由自主地有些緊繃,他發(fā)現(xiàn)每次竇尋回家都會帶一本,之類的東西,翻開一看,不是男男就是各種同性戀研究,涉獵之廣,之精深,讓徐西臨連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沒有。剛開始,徐西臨的心情跟不小心翻到了親人朋友的“絕癥診斷報告”差不多,巨大的憂慮沖撞得他心口有點麻木。而等這股震驚過了,他開始回過味來——竇尋異乎尋常的粘人,看他時候的神色,強自按捺的脾氣,還有偶爾打鬧時輕易就被碰出來的“意外”……一個有點沒有真實感的結論似乎要呼之欲出。徐西臨沒來得及慌亂或者憤怒,他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個潘多拉魔盒,第一反應就是慌亂地拿木板糊上,絕不讓它露出一點縫隙。因為這事太荒謬了。退一萬步說,就算竇尋是個女孩,徐西臨都要慎重地掂量掂量,因為竇尋不是萍水相逢的普通同學,將來分手了各奔東西,往后天涯海角,再見還能一起吃頓飯。他們倆陰差陽錯地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從互相隔應到整天混在一起,乃至于家逢巨變、相依為命,個中情分是不一樣的。他拿竇尋當自己家的人,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何況竇尋是個男的。“同性戀”這三個字對于徐西臨來說,跟聽說“月半彎”里有嗑搖頭丸的差不多,都是離的很遠的都市傳說,他從未想過和自己會有什么交集。徐西臨好幾天沒睡好,琢磨怎么處理這件事,他只要不?;斓?,還是能處事的,知道中間那層“窗戶紙”絕不能破,只要不破,他就有回轉(zhuǎn)的余地。徐西臨膽戰(zhàn)心驚地回避著竇尋時有時無的曖昧,躲了一個多月,發(fā)現(xiàn)竇尋居然對此毫無所覺,態(tài)度依然照舊,也是服了。于是借著六中專門給家長開的“高考志愿集訓”時,他迂回地給竇尋下了一劑猛藥。“可能快報志愿了。”徐西臨裝作無意中提了一句,他們這一屆是先報志愿后考試,成績都得按照歷史數(shù)據(jù)度量著來。竇尋眼睛“刷”一下就亮了,就差把“來我們學?!钡男麄鳂苏Z頂在頭上。“我沒想好是留在本地還是去外地,”徐西臨不看他,自顧自地說,“外地的學校性價比高一點,可以報個稍微好一點的,本地的可能就得降低要求了,不過我還得照顧我姥姥,當然還是越近越好……”竇尋沒料到他一點“好高騖遠”的心都沒有,愣住了。徐西臨這才看著他笑了一下:“你不會還想說服我報你們學校吧?那不現(xiàn)實?!?/br>竇尋:“怎么不現(xiàn)實?”高三最后一個學期開學,徐西臨一個假期突擊成果斐然,開學摸底考試就重新殺回了班級前十,之后一模,他的數(shù)學一枝獨秀地拿了個滿分,盡管英語拖了后腿,依然拿到了他上高中以來的最好成績,全班第三。“按一模的成績,你英語只要能再多考十分就有戲?!备]尋語速飛快說,“你這種水平的英語提高還不容易嗎?又沒讓你從一百四提到一百五,你只要肯下功夫背,能上個三位數(shù)就行,現(xiàn)在離高考還有好幾個月呢?!?/br>徐西臨:“那也只是‘有戲’,沒準我一模是撞大運,以后考不了這么多分呢?七……張老師都不會答應的。再說,你想讓我冒著落榜的風險準備上高四嗎?”竇尋:“……”“你要真這么說,那我就報,往后是死是活我也認,”徐西臨拿話逼他,“你說句話吧?!?/br>竇尋張了張嘴,啞巴了。“豆餡兒,”徐西臨用一種緩慢而意味深長的方式,把自己斟酌了很久的話倒了出來,“很多時候愿望是美好的,現(xiàn)實是冷酷的,懂我的意思嗎?一時的想法、一刻的欲望過去,然后怎么收場呢?你是想讓我今年夏天順利收場,還是準備給我收尸?”竇尋無言以對。徐西臨頭一次處理這么棘手的事,也不知道他聽不聽得明白,把自己說得一后背冷汗,他暗自忐忑了片刻,撒手放了最后一味藥:“對了,余依然那天帶來幾張葉脈書簽,挺好看的,我跟她多要了一張,夾你書里了?!?/br>竇尋非常失望,沒了閑談的心情,轉(zhuǎn)身走了。他隱隱察覺到了徐西臨似乎話里有話,但沒反應過來。直到這一天半夜三更,他才突然不知哪根筋接上了,從床上詐尸起來,開燈翻開了桌案上掛羊頭賣狗rou的。見那扉頁里掉下來一張精致的葉脈書簽。竇尋的心倏地涼了下去,呆若木雞地在萬籟俱寂中僵坐許久。感覺窗外的露水全都化成妖氣,從窗欞門縫中滲透進來,在他身上凝成了厚厚的霜。他自以為隱晦的試探,自以為不露形跡的接近,原來都被別人看在眼里。他與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兩廂惡意,未曾和平共處過,一點連著心血的柔軟方才初出茅廬,尚未來得及舒展,已經(jīng)先迎頭被潑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