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油都是浪費，吐口唾沫就行了?！逼蒿w說完這話之后，我發(fā)現(xiàn)我面前的那碗干貝湯上面漂著的幾顆泡沫讓我沒有勇氣再去喝。我把碗往前推了推。水水隔著戚飛伸著頭問我怎么不渴了。我只說喝不慣。水水抬起屁股伸手把湯端到了他的面前大快朵頤的享用。

每次我們?nèi)齻€人聚在一起吃飯，總是習(xí)慣了這種戚飛坐在中間，水水和我坐在戚飛兩側(cè)的這種經(jīng)典坐姿。戚飛左右兩邊忙乎著說，更多的時候他是在和水水扯淡，而我都是坐在他們身邊聽著。水水說話有時會帶上很大的身段，邊說邊比劃。戚飛說，如果給水水一根棍子，他就是孫悟空。只不過原版的悟空是把棍子從耳朵掏出來后喊變長變大，水水是把棍子塞進(jìn)菊花里再喊變粗變長。

想到以前那些開心的事情，我忍不住想笑。有戚飛和水水在的日子總是那么簡單歡樂。那種歡樂可以廉價到你躲都躲不開的地步。

月影西移，已經(jīng)從床上移到了墻壁之上?？粗窃鹿?，我心里念叨著一首小詩：“明月半上墻，輕推小軒窗。代傳千里信，盼君早還鄉(xiāng)?！蔽覍η睾嵉南肽睿窈粑粯?，不能停止。很想打上電話告訴他，又想他在醫(yī)院陪護(hù)太耗身體還是讓他好好休息吧。

我下床從衣柜里拿出一件秦簫的衣服狠狠的嗅了嗅上面的味道。我把它套在枕頭上，抱在懷里。枕套該換洗了，有很重的秦簫的味道。我此刻慶幸自己偷懶沒有那么勤快的洗掉。就這樣抱著枕頭靠在床頭迷迷糊糊的消磨時間。

睡眠不足的后果就是容易讓我出現(xiàn)幻覺——幻視、幻聽。我總是能夠聽到秦簫在房間不同的地方叫我的名字，等到他不叫的時候就安靜的坐在我身邊。我睜眼看他，他一臉壞笑的穿著小短褲在我面前晃來晃去，還讓我夸他身體越來越棒。我伸手去摸他隆起的胸肌和練成小塊的腹肌，他說的沒錯，他的身材是變得越來越好了。我夸他身材棒得可以去做模特。他興奮的跳上床，躺下擺出一個撩人的姿勢問我，他適不適合去做內(nèi)衣模特？我撇了撇嘴，說：“那你得往內(nèi)褲里塞兩團(tuán)報紙?！彼崎_短褲向里張望了一下，說：“不用吧。我的已經(jīng)夠大了??！”“比驢的還差得遠(yuǎn)呢?！?/br>
正當(dāng)他壞笑著向我撲過來時，我的手機(jī)響了，秦簫在我面前消失了，接起電話，那頭對我輕聲說：“老婆，起床尿尿啦！”

“你醒啦？”我問。

“一夜沒睡。我讓咱媽去睡了，我陪著咱爸呢。一會咱媽來換我?！鼻睾嵉穆曇袈犞悬c疲倦，他盡量壓低聲音說：“咱爸也剛睡，折騰了一夜?！?/br>
“那么嚴(yán)重??？醫(yī)生怎么說？”

“能咋說，啥都沒說，最后沒辦法開了點鎮(zhèn)靜的藥。再好的金創(chuàng)藥也不如不割口嘛?！?/br>
“那一會媽過去，你抽空睡會，別等照顧好咱爸你再病了。咱媽又該忙不過來了?！?/br>
“知道啦。咱媽說的真沒錯，將來得讓你當(dāng)家才行，要是讓我當(dāng)家肯定亂七八糟的?！?/br>
“咱媽真這么說啊？”

“那當(dāng)然啦。咱媽總是念叨你，說幸好是你，要換成別人做兒媳還不知道要生多少氣呢。”

“你是不是又借機(jī)把自己夸了一遍??？說自己人品不凡、慧眼識珠？”

“嘿嘿。你咋這么聰明呢？這都被你猜中了。”

“這算啥嘛！我都能猜中你現(xiàn)在在干嘛？你那只手是不是不老實，坐在那摳腳趾呢？”

“靠，你千里眼嗎？這你也知道！”

“摳完了還聞，是不是？味道好不？”

“能不說嗎？我咋覺得這么瘆人呢！趕緊去尿尿去。掛啦。”秦簫匆匆掛掉斷話。我想他大概是尿急了要去上廁所。

電視里已經(jīng)在播放早間新聞了。我伸了伸僵硬的腰扭了扭脖子，再點上一支煙晃晃悠悠的去衛(wèi)生間洗漱。鏡子里的那個人依舊是秦簫的模樣，我摸著臉，不知為何自己越來越覺得開始變得像他了。

吃過早飯，關(guān)掉電視機(jī)，我從衣服里找出一件衣服換上。那件衣服是去年買的，再穿在身上卻顯得有些肥大松垮。肚子都沒有以前那么圓潤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如果我能再瘦些，我就可以穿上秦簫的衣服了。我一直覺得兩個人能夠穿同一件衣服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當(dāng)我鼓足勇氣出現(xiàn)在戚飛門前的時候，我又開始緊張起來。兩只手不停的擺弄著掛在胸前的照相機(jī)。這次緊張與見到秦簫時完全不一樣，莫明其妙的一種緊張。我敲了敲門，聽見戚飛在里面叫嚷著跑過來開門。他透過貓眼看見是我，立即打開門，嘟著嘴站在那里沖我說：“死胖子！我還以為你永遠(yuǎn)都不理我了呢?！?/br>
我沖他微笑了一下：“就這么讓我站在門外?。俊?/br>
戚飛拉著我的胳膊把我拉進(jìn)房間里。他的房間依舊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亂?！拔叶伎旒彼懒?。你到現(xiàn)在才肯來見我。還以為你生氣不要我這個朋友了呢！”

“都過去了。不提了?！蔽译m然嘴說這么說，但心里還是希望戚飛能給我一個解釋，好讓我知道這件事到底誰真誰假。

“真不提啦？不提了好啊。”戚飛嘆了一口長氣，似乎這口氣已經(jīng)在他心里壓抑了很久，終于有機(jī)會可以吐出來一樣。他把扔得滿地的衣服撿起來扔進(jìn)盛臟衣的筐子里，坐到我身邊打量著我說：“胖子，你咋瘦了這么多？我都快認(rèn)不出你了?！?/br>
“這樣不是買衣服好買嘛！”

“屁啦。胖子就不好買衣服啦？我也沒見哪個胖子是光著屁股上街的。胖瘦都無所謂，關(guān)鍵是要自信。自信了才會看著美麗。不自信穿什么都像是偷來的。”戚飛說著，側(cè)過臉來給我看：“看看我的臉現(xiàn)在咋樣了？”我看了看他那被毀了容的臉蛋，已經(jīng)看不太清楚上面的疤痕了，而且眼角和嘴角看著也比以前自然了許多。

“你去整容了？”我問。

“是啊。你不理我這段時間，我心里生氣，我就飛到日本去整容了，還沒整完呢，這疤最難辦了，還要整幾次才能好得差不多?！?/br>
“咋去日本??？不是說女的整容去韓國，男的整容去泰國嗎？”我說。

“去你的，你就聽老郭瞎說。日本那個醫(yī)生是梁強(qiáng)介紹的，人還長得挺帥的呢?？上?，已經(jīng)結(jié)婚嘍?！?/br>
“不結(jié)婚你還準(zhǔn)備發(fā)展一段跨國戀?。俊?/br>
“沒那想法?，F(xiàn)在男人對我來說就像是件奢侈品，有了能充充門面心里滿足一下，沒有也照樣過日子沒啥影響?！?/br>
“接下來有啥打算？”我問。

“開個店。店面已經(jīng)選好了，在旺座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