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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 若小澍感到自己手心里出了很多冷汗。她艱難地轉(zhuǎn)移了目光,灰貓被剛才茶杯摔地的聲音驚醒了,正無聲地看著她。若小澍伸手撿起地上的碎片,卻怎么也不敢走下樓去。就這樣,她在樓上的餐桌旁坐了整整一個晚上。 時至深夜,縱使她竭力想保持清醒,眼皮也像灌了鉛一樣沉,意識逐漸遠(yuǎn)去。 第三章 國境以北,太陽以東 第二天早上,若小澍迷迷糊糊地聽見了有柴火在燃燒的聲音。 “唔……嗯?” 擔(dān)驚受怕了一夜,她現(xiàn)在帶著一對濃重的黑眼圈,困倦得隨時可以沉入夢鄉(xiāng),脖子還酸痛得要命。她勉強撐著桌面抬起頭,正好對上了灰貓水靈靈的大眼睛。 “喵嗚~” 灰貓的叫聲似乎在慶幸她醒來了。若小澍馬上偏過頭,她發(fā)現(xiàn)林染正站在簡易灶臺前,搗鼓他手里的水煮鍋??雌饋硭麤]有惡意。她放下了心。隨即,她終于得以仔細(xì)審視這艘船的船艙內(nèi)部的空間:深棕色的木地板陳舊卻結(jié)實,墻壁被粉刷成偏青的天藍(lán)色,頭頂還有一只銅結(jié)構(gòu)的水晶簾吊燈,吊燈下,室內(nèi)的唯一一張木桌就是所有活動的集中場所——除了窗邊的灶臺。 林染一言不發(fā)地往盤子里放上雞蛋和培根,擺在她面前。 “這是什么?” “……早餐?!?/br> 說罷,他也坐在了桌邊。盤子里躺著的食物實在算不上好看,充其量也就是能充饑的水準(zhǔn)。若小澍嘆了口氣。 “以后換我來做飯吧。如果你不好好珍惜食材的話,食材也不會珍惜你的?!?/br> 她的積極態(tài)度讓林染吃驚地皺起了眉:“你不害怕嗎?昨天晚上……” “把它忘了吧?!比粜′f,“我知道你不是壞人。如果是的話,你早就趁機把我吃干抹凈了?!?/br> 她的邏輯簡單得讓人啞口無言。 林染似乎有點不甘心:“你就不想追問我失態(tài)的理由?”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比粜′⑽⒙N起嘴角,語氣格外釋然,“我可是在這上面吃過虧的。反正我也已經(jīng)……沒別的地方可去了。” 她是九曜國的罪人,犯下的是“盜取國家機密”的重罪,世界上早已失去了她的容身之處。 她的樂觀讓人欽佩。 林染沒有說話。他拉開了側(cè)窗的窗簾,朝陽立刻射進(jìn)了船艙,橘紅色的陽光并沒有溫暖之意,卻營造出了一股迷幻的氣味。云層漸漸稀薄,船身開始下降,若小澍連忙吞下嘴里的雞蛋,牢牢地抓住另一邊的窗臺。 “我們要掉下去了?!” “夜航船只能在晚上行駛,因為它的能源來自星河之力?!绷秩井惓F届o地說。 “等……等一下——” 若小澍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進(jìn)入了失重狀態(tài)。桌上的盤子也一起飛到了半空,船里的一切都處于急速下墜的進(jìn)程中,只有林染面無表情,似乎早就習(xí)慣了這樣嚇人的“硬著陸”的方法。 “鈧——” 船身重重地砸在什么東西上。 “?。 ?/br> 若小澍嚇了一跳,她出于生物的本能閉上了眼,但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生。等到她再度睜開眼時,窗外的視野變成了另一幅景象。 飛煙一般的白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原野。他們正漂浮在河面上,船身上下?lián)u晃著,讓人有些頭暈。在畫面的東部,有幾座坡屋頂?shù)男》孔?,從小房子上升起裊裊炊煙,看起來是個有人聚居的村莊。 林染沿著爬梯來到了甲板上,若小澍愣了愣,也跟著他一起露出了頭。 “這是九曜國國境外的村落。地圖上叫鶴嶺鎮(zhèn)?!?/br> 林染說。 清晨微涼的空氣將她的臉頰包裹起來。幾只水鳥伸展開翅膀在空中滑翔,淺黃色的蘆葦叢“呼啦啦”地?fù)u動著細(xì)腰,若小澍的視線被云端橘色的太陽牢牢吸引——她這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真的重獲自由了。 她遠(yuǎn)離了那個曾經(jīng)給過她前進(jìn)的力量的城市,也離開了養(yǎng)育自己的國度,離開了自己最后的親人,并且,再也不具備回頭的資格。 她將永遠(yuǎn)不會得到原諒。 她不知道林染究竟是什么人,他在她抵達(dá)極限的時刻突然出現(xiàn),在那個時刻,她的前面除了黑暗空無一物。但她很感謝他。 她好像,再一次地活了過來。 鷺鷥在鳴叫。 圍繞著大約三十米凈寬的河道,水岸附近全是高出人頭一截的蘆葦,蘆葦背后有群山環(huán)繞,但因為離得太遠(yuǎn),只能依稀看出黑白交界的輪廓。 “嗯……好困哦……” 昨晚若小澍根本沒好好睡覺,她一點也不記得船在什么時候跨過了這連綿的山脈,也不知道這片河畔平原上生活著別國的人。在她四處張望之時,林染已經(jīng)提起手提包,拍了拍肩上的灰貓的頭,跳下了船、往岸上走去。他的鞋子被潮濕的淤泥染成棕黃色,但他并不介意自己的所屬物變臟。 見狀,若小澍有學(xué)有樣地?fù)沃倪吘壪蚯耙卉S。她的腳力不如林染,直接落到了水里,濺了一身濕。 “……我們接下來要去做什么?”她狼狽地問。 現(xiàn)在哪里是介意裙子被水打濕的時候。 “買東西。”林染簡短地說明著,“旅行需要的口糧,還有晚上點燈用的蠟燭。最重要的是,我得給你換件衣服。穿著九曜國的囚衣招搖過市實在太不明智了。” 若小澍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色麻布,其實她挺喜歡這件衣服的,盡管上面還沾著貓血。她把裙子提起來打了個結(jié),掩蓋掉黑紅色的不和諧痕跡,才繼續(xù)向前走去。 “那買東西的錢從哪來?” “暫時不需要你cao心?!绷秩菊f。 若小澍很自然地接受了這種說法:“也是……畢竟你是擁有這么大一艘飛行船的人啊……我可以挑件最貴的衣服嗎?” “可以?!?/br> “真的?” “這種小鎮(zhèn)子里的店,能賣多貴的衣服?”他反問。 可她不在乎他夾雜著諷刺的語氣。 “總之你很有錢就對了,我知道了!” 即使是在魔法產(chǎn)業(yè)全面碾壓周邊各國的九曜國,飛行船也是王公貴族才有資格購買的最高級奢侈品——僅僅是有資格而已。真正想出錢買下這艘寬度超過十五米、長度接近五十米的大型船只,沒有個幾千萬的資產(chǎn)就是異想天開。按照通常理解去推定,這個外表落魄的少年要么是流亡的上層階級,要么是通過某種不可描述的途徑得到了“贓物”。 再往下追究,就不是她的責(zé)任了。 不過她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我說林染,沒人看著船真的不要緊嗎?會不會有奇怪的人偷偷把它開走?那我們豈不是麻煩大了?” 第四章 預(yù)言家的一己之見 “你想多了?!?/br> 林染冷淡的聲音并非毫無緣由。在他們離開船身后,船的大門就自動上了鎖??礃幼?,如果不是林染本人,是沒法打開那扇門的。 若小澍聳了聳肩。 隨后,他們離開了蘆葦叢,走到相對干燥的地段上,朝著村落的方向徐徐前